第16章
大人的世界有錯誤，但他們為了自己的權威從不在孩子麵前展現。
即便被孩子發現，也會以武力鎮壓。
他們以為這是在保全自己在孩子麵前的尊嚴，卻不知自己營造了一個死要麵子、不值得信任的討人厭形象。
在老二心裡，不少大人就是這種形象。因此，聽到明音道歉，震驚得下巴都掉了。
“你、你在跟我道歉？”
明音點頭：“是的，對不起。剛剛在車上的時候，我不應該笑的。”
她很真誠，老二鼓起來的氣彷彿被針戳過一半，就這麼泄氣了。
“我、我纔不是那般小氣的人。我之前不理你們，隻是為了讓自己說話算話。”
老二彷彿為了肯定自己的說法，又重複了一遍。
那可愛的小模樣讓明音忍俊不禁，她從上衣口袋裡拿出剛剛帶的大餅：“吃吧！”
老二這次冇拒絕，興許是真餓了，吃得有些狼吞虎嚥。
明音怕他噎著，一邊讓他慢點、給他拍背，一邊給他遞水壺。
老二接過水壺，咕咚咕咚喝了一口，看著水壺有些懷念：“我爸爸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水壺，他經常叫我跑完步之後讓我喝一口……”
他彆過眼，不忍再說下去。
明音冇提起這個話題，隻靜靜地陪著他。
老二吃完餅，又變得有些欲言又止。
明音鼓勵他有話直說。
老二食指對食指，眼睛不停亂轉，似乎在尋找什麼。右腳也跨了一步出去，身體往另一邊邊傾。
“我就是想問，你既然知道那是錯的，為啥還笑呢？”
明音微愣，頓時明白老二剛剛那一係列動作是在準備逃跑。
她啞然失笑，冇回答老二這個問題。率先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我在家裡排行最小，頭上還有四個哥哥。跟我年齡相仿的四哥隻大了我一歲多。我跟他關係特彆好。”
四哥有一日帶她去外婆家玩，外婆家在郊區，有一大片田野供他們玩樂。
其他大一點的孩子早撒歡，爬樹、下水摸魚、上山抓野兔。
隻有明音和四哥被留在山下，不能爬樹也不能下水，怕他們出點什麼意外。
兩個人略微有些無聊，四哥便開始拔草。
夏日裡的草很旺盛，品類也很多，四哥選擇的草葉子很大，更像一種菜，還能擠出汁水。
當時四哥騙她：“喏，這是一種可以吃的菜，可好吃了。來，嘗一嘗。”
明音信以為真，真吃了。
她吃完之後，說那個菜很甜很好吃，四哥半信半疑，果真去嘗，隻嚐了一口便吐出來。
“你居然騙我！”四哥指著小明音，不可置信，他可愛的妹妹一定是跟彆人學壞了。
可偏偏小明音一臉認真：“很甜啊，四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四哥看了她半天，居然信了。來回咀嚼那些草，被苦得吐出來也不放棄，到最後他還是冇嚐出甜味，開始自我懷疑。
明音想起來還覺得好笑：“後來我四哥回去之後，便鬱鬱寡歡，以為自己得了絕症，再也嘗不出正常的味道……”
“哈哈哈，你四哥也太蠢了吧！”老二捧腹大笑，之前樹立起來的隔閡漸漸破開。
明音點點他額頭：“年少的時候都這樣，你笑話我們是不對的哦？”
老二捂住嘴巴，覺得自己不對，想想自己今天在車裡明明記錯了，還信誓旦旦說自己是對的，可不也是犯蠢嗎？
“所以你們笑我，是因為我犯蠢嗎？”
明音搖搖頭：“不是呀！你好好想想是為什麼？從我剛剛的故事裡找答案。”
老二不明白，苦思冥想了半天也冇能找到答案。他撓撓頭：“哎，我要是像老大或是像小五那麼聰明就好了，我實在不知道為什麼。”
明音不認同：“你彆妄自菲薄，老二也很聰明。天生我材必有用，隻要找到屬於你的領域，你也是最耀眼的存在。”
老二開心了，還是有些不自信。不過明音給了他信心，讓他繼續去想自己為什麼笑了，想了半天他給出答案：“因為忍不住？”
明音舉起大拇指：“對啊，很簡單的，是不是？”
老二嘿嘿地笑著，發現自己也不是那麼愚鈍的。
明音恢複嚴肅，蹲下告訴他：“笑是我們不對，但我們冇有惡意。你碰到同樣的事情也會忍不住。
以後遇事要多想想，給自己、給他人多一點寬容好不好？”
老二點頭，他眼睛亮晶晶的。
明音繼續：“但不管如何，嘲笑他人都是不對的。強者應該保護弱者，要有有容乃大之心，以後我倆互相監督，儘量不要去嘲笑彆人，好不好？”
老二半懂不懂，卻不妨礙他和明音做了約定。
今日的話將會印在他腦海裡，等他以後長大越發明白事理的時候就明白背後的真諦。
明音把該說完的說完，便牽起老二回到屋子。
老二顯然還有心事，扯扯她的手，抬頭望她：“你不因為我帶頭搗蛋，冇做好榜樣責怪我嗎？”
家裡人的教育一直是讓他們謙讓著小輩，要做好榜樣。
明音再次蹲下，刮刮老二的鼻子：“不會啊！冇必要責怪你。你想做榜樣就做榜樣，不想做榜樣就不做榜樣，那是你的選擇。
同樣的，弟弟妹妹並不是學你搗蛋纔會搗蛋，是因為他們想搗蛋，誰也拉不住。”
老二高興起來：“真的？”
明音肯定：“當然。就像你有你自己的選擇一樣，弟弟妹妹變好變壞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老二慶幸：“還是你講道理……”
明音輕笑，不是她講道理，這就是事實啊！
像小五本身就調皮，纔會跟著老二爬上樹。比較乖巧的雯雯和小四就不會。
但大孩子確實起到一個引導作用，往往因為這個大人們纔會要求他給小朋友們做榜樣。
可卻無形之中加重他們的負擔，把父母應該履行的榜樣責任強加在大孩子身上。
大孩子便會覺得他們受不到重視，很討厭這個角色。
明音摸摸他的頭：“以後你想怎麼活著就怎麼活著。可以不做一個好哥哥，但要做一個好孩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