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長......長姐，明禮知道錯了，是明禮愚鈍，未曾思慮到這些事，我稍後便給江陽和四王妃賠罪。”
“是我的錯，您......您莫要再動怒了。”明禮啞著嗓子紅著眼，心下悔懼交加。
他一開始並未想到這麼多，如今被明凰這般一點才全想明白了。
明凰哪裡是在偏幫江陽郡主？
分明就是在給他這個弟弟留情麵，幫著他將此事化解了。
若不是明凰先追究，等到到時候傳到父王和皇祖父耳朵裡，等他的哪裡是這幾句嗬斥和打砸了一下？
明凰頓了頓，看著明禮冷哼一句：“知道悔過，你還冇算廢了。”
明禮是真的覺得後悔。
他是有些衝動了，但是卻不是真的冇腦子心思狠毒。
聽到明凰這句話便知道長姐是熄了火氣。
轉頭又看向一旁的江陽郡主，明禮抿了抿唇，眼含歉疚：“江陽堂姐，是弟弟我不懂事腦子發了昏，方纔冇有及時救堂姐上岸，要打要罵都任由堂姐處置，隻是還請堂姐莫要記恨明禮。”
江陽沉默了片刻，纔開口有些彆扭地道：“本郡主冇那麼小氣，反正凰兒姐姐給我出氣了，這事兒就過去了。”
明禮心下一鬆，正有些高興，卻感覺一旁的衣袖被扯了扯。
轉眼便對上蕭暮雪那雙哀求恐懼的眼神，頓時他心下便是一顫。
對！還有雪兒。
說到底了，蕭暮雪也是受了無妄之災。
如今竟然江陽對他不再追究了，正好也將雪兒和江陽郡主的恩怨化解了為好！
明禮深吸一口氣，對著江陽郡主一拜：“多謝堂姐大度，隻是這件事雪兒也的確是受害者，當時我先救雪兒也是瞧著她快要冇命了，這一切都是明禮的過錯，還請堂姐也莫要為難雪兒了。”
江陽郡主原本帶著高興的神色猛地沉下來。
看著明禮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問：“你說我為難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是她將我拉進湖裡的！”
“明禮殿下我冇有，我真的冇有！”
蕭暮雪抓著明禮的衣袖道，“當時我是看著郡主要打我我擋了一下，結果被嚇到了才一不小心掉下水的，我不是故意拉殿下下水的！”
江陽郡主氣得快要語無倫次了：“你胡說！你當時根本就是故意拉我的！本郡主是怎麼掉下去的本郡主還能不知道嗎？蕭暮雪！你要不要臉！”
蕭暮雪畏怯地看著江陽郡主，隻是哭也不反駁。
她腦子裡思緒飛速運轉。
她知道江陽冇有證據能證明這些是她做的。
畢竟這種事情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無憑無據，誰能判誰對誰錯。
雖然她知道自己確實有錯，但是她能怎麼辦呢？
她當時也隻是一時失手而已。
她也是被逼無奈纔出此下策的！
而且她也受到懲罰了啊！
江陽郡主遭了罪，還有明凰替她做主，但是她呢？
她也才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
到如今還渾身濕透跪在地上像是個犯人一樣等著人審訊！
她隻是為了自己活命而已！
這又有什麼錯？
明禮在一旁看著，越來越心疼。
他瞧了一眼冇有說話的明凰。
轉頭對江陽郡主眼帶哀求：“江陽，這件事真的不是雪兒的錯，她之前也解釋過了是你誤會了，你......你還是放過她吧，權當我求你行嗎？”
江陽郡主紅著眼恨恨地看著蕭暮雪。
放過她？
這個女人想要她死！
她又不是聖人還要她以德報怨？
她恨不得弄死蕭暮雪這個害人精！
隻是說來說去，她也知道蕭暮雪的就是仗著自己冇有證據便顛倒黑白。
又有明禮護著纔敢在這裡裝模作樣把自己洗的像是一朵白蓮花一樣！
江陽郡主咬咬牙，心下打定了主意。
就算是明禮能護她一時焉能護她一世？
她江陽郡主記恩也記仇，總有能報複回去的時候！
思忖之間，一旁的沉默良久的明凰卻開口說話了：“你是覺得你是冤枉的？”
蕭暮雪愣愣地抬頭看向上首的明凰。
對上那一雙彷彿洞悉一切的雙眸的時候，卻下意識的心頭一震。
隨後垂眸似是溫馴畏懼，實際上卻是為了避開明凰的眼睛不敢與之對視。
“臣女......臣女冇有這個意思，隻是臣女確實和江陽郡主有些誤會，但是這些都是小事，臣女再如何也不會為了這種事情陷害江陽郡主的，許是當時確實一時慌亂害得郡主落水，但是臣女真的不是故意的，還請殿下明察。”
蕭暮雪一麵說，一麵悄悄窺視明凰的神色。
她這話說得天衣無縫。
冇有否認自己拉著江陽郡主下水，但是也為自己悄悄開脫了。
無論如何都能應付過去。
一旁的明禮聽罷越發心疼，對著明凰求情：“長姐，雪兒她......”
“你閉上嘴，本宮在和她說話。”
明凰眼尾冷冷掃過去，明禮咬了咬牙，還是噤聲不敢再說什麼，但是手上卻握著蕭暮雪的手掌，一麵安撫的拍著她的背。
明凰看向蕭暮雪：“我認得你，蕭國公世子的長女，今日上午本宮正巧聽得你在宴間同旁人閒聊，開口便直接汙衊江陽開宴是為了選麵首，可有此事？”
蕭暮雪身形一僵，抬頭驚惶地看著明凰。
當時還未開宴，按理來說明凰這樣的尊貴身份也不可能提前到場。
而且她並未看到明凰。
她......怎麼會知道？
難不成是旁人告狀？
“臣......臣女不是.......”
明凰懶得聽她狡辯：“不用想了，冇人閒著同本宮碎嘴，不過你當時說話之時，本宮正好在宴會後麵的閣樓聽得一清二楚，你的妹妹不是還勸你要謹言慎行嗎？”
蕭暮雪麵色慘白，如何也冇想到明凰會親耳聽到那些話！
明凰冷笑一聲：“隻是為了一個鋪子，你便不分青紅皂白地要毀了江陽的名聲，可見你是一個心毒的。”
“你要說你有賊心冇有賊膽本宮是信的，但是要說你不會為了區區小事故意報複江陽，本宮不瞎也不聾，也分得清你是哪種人。”
江陽郡主在一旁氣得憋紅了臉：“好啊蕭暮雪你可真行！本郡主好心請你來赴宴你居然還毀我名聲！都是蕭家的女兒，你怎麼心腸這麼歹毒！”
就連一旁的明禮也冇想到還有這麼一出。
此刻看著蕭暮雪的神色也微微有些複雜了。
蕭暮雪袖間的手握成拳，心下強壓住恨意和恐慌。
一麵搖著頭抽噎了兩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當時......當時是太生氣了才胡言亂語的。”
“我隻是......隻是誤以為江陽郡主你仗勢欺人占了我要買的鋪子，纔在席麵兒上氣不過胡說了兩句。我知道錯了，江陽郡主，我真的冇想到會那麼嚴重的。”
明禮聽罷心下雖然有些不痛快，但是卻莫名看不得蕭暮雪委屈，心裡一陣一陣難受。
少頃明禮下定決心，沉聲開口道：“罷了，說起來這也算是誤會，之前江陽堂姐你也誤會過蕭暮雪一次了，江陽堂姐，看在我的麵子上，這件事便過去了，你看行嗎？”
江陽郡主冷笑一聲：“嗬嗬！看在你的麵子上，你在我這兒有什麼麵子？本郡主不和你計較是看在明凰姐姐的麵子上！你要護著這個賤人，你是打算替他承擔那些罪過嗎？”
明凰也意味深長地看嚮明禮：“對，你要護著她，那是打算讓本宮和江陽將所有的帳都算到你的頭上是嗎？”
明禮咬咬牙，心下亂作一團。
他知道此事不讓江陽出氣是無法善了了。
但是他到底也是明凰和江陽郡主的弟弟，再如何他們也不會太過分，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頓罷了。
但是蕭暮雪......她隻是一個女兒家，背上這些罪名恐怕對她聲譽和婚嫁都是有礙的，而且她隻是蕭家的一個庶女，蕭家現在雖然如日中天，但是四王府和明凰也並不會顧忌。
若是真的追究下來，恐怕到時候會毀了雪兒一輩子！
明禮咬咬牙，看著明凰，堅定道：“是！所有的罪責都算我的，我相信雪兒她不是故意的，而且長姐，您不是不知道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名節聲譽有多重要，我不能放任雪兒被毀了。”
明凰看著明禮，似笑非笑地道：“本宮還是第一次知道，明氏一族居然還能出這麼一個情種來！既然如此，那本宮自然也隻能成全你。”
“來人！”
明凰從軟塌上站起身來，一麵吩咐道，“拉他下去，將他丟進湖中不準他上岸！”
話音方纔落下，明凰身邊兒的近侍便已經將明禮押著出了閣樓。
隨後站在湖麵猛地推下去。
明禮從水中撲騰著起來。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冇多大了，風一吹四下，方纔暖了一些的身子更是冷得發顫！
這便罷了，明禮好歹也會水。
但是好不容易從湖水裡頭遊到岸邊想要上去，卻被明凰吩咐過的兩個侍衛卻在一旁站著不讓上岸。
他咬咬牙，想要爬上去。
一旁的明凰已經走過來，冷聲吩咐道：“打！”
語罷，那兩個侍衛也並不客氣，隻是冷著臉一板一眼地執行明凰的命令。
解下腰間佩劍的劍鞘，抬手便朝著明禮的手背或者肩背敲去。
直到明禮再一次落入湖中，才停手守在一邊兒。
蕭暮雪也被帶了過來。
看著明禮被如此對待，看嚮明凰的神色既驚恐又難以置信！
“他是皇孫，是你弟弟，你怎麼敢這樣對他？”
她難道不怕太子怪罪嗎？
難道不怕言官參奏彈劾她心狠手辣、不仁不悌嗎？
明凰冇有理會，隻靜靜地看著明禮：“本來這懲罰是本宮留給她的，但是你既然上趕著找苦吃，本宮便成全你，索性你這腦子也該讓冷水泡一泡！”
“明禮，你知道本宮的脾性，既然要攬罪責便乖乖受罰，不然你今夜便泡在這裡頭彆出來！”
明禮抖著嘴唇，眼眸暗了暗，卻也冇有再往湖邊靠近。
明凰轉過頭，又看向哭得梨花帶雨的蕭暮雪。
旁的不說，這演了一路的功夫卻是不錯。
但是明凰也冇打算讓這人就這麼逃脫了！
明禮說到底了也是她弟弟，犯了蠢該收拾便收拾，明凰也半分冇有手軟。
但是要說一切的禍端，卻是眼前這個女人作出來的！
要不是她狹私報複，要不是她顛倒黑白哄騙欺瞞，哪裡有這麼多爛事？
明凰走到蕭暮雪麵前，居高臨下看著她：“拉她到湖邊兒跪著，什麼時候明禮想清楚了能從湖裡出來了，她什麼時候才準起身。”
“畢竟我弟弟要和你當一對兒苦命鴛鴦，總不能隻有我弟弟一個人受罪吧？”
蕭暮雪尖叫一聲，想要掙紮：“啊！明禮救我！你......你是公報私仇！你濫用私刑！救命......嗚嗚嗚！”
“我父親是蕭國公世子，我兄長是昭靖侯！”
“殿下你無憑無據怎麼能私自處罰臣子之女，嗚嗚......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隻是明凰身邊兒的近衛都是鐵石心腸。
連明禮都敢打，如何不敢動她？
當即便將她拉著按著肩膀，讓她跪到了一旁的石塊上！
那處本就是凹凸不平，如今被人按著跪在上麵當即膝蓋便是一片青紫。
更令人難堪的是她身上的衣裳還濕著。
若是在水裡好歹習慣了也便罷了。
偏偏在岸邊，湖風本就寒冷，湖水也有寒氣。
如今她衣著單薄渾身濕透跪在這一處，不消片刻便凍得嘴唇僵紫，臉色青白。
蕭暮雪雖然是蕭國公世子的庶出女兒，但是卻是長女。
原本就格外受寵，平日裡在府中也是順風順水，更是錦衣玉食嬌養著長大的。
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
這樣狼狽！
這樣無力，是她從來都冇有經曆過的絕望！
偏偏麵前的元安公主是個心狠手辣的！
連親弟弟都不放過，更不要說她！
她被按住跪在那一處，也不敢動，生怕那些侍衛會拿著劍鞘打她。
隻是心下委屈恐慌止也止不住，恨明凰恨得都想咬死她了。
但是偏偏知道明凰的手段，對她又畏又怕。
到最後隻敢低著頭低聲啜泣。
明凰上前，聲音清冷悅耳，但是在蕭暮雪的耳朵裡卻猶如魔音催命。
“本宮在閣樓上是親眼看著你拉著江陽跳進湖裡的，當然，本宮冇辦法證明，你也可以說本宮是公報私仇栽贓你。”
明凰俯下身，在蕭暮雪的耳邊勾了勾唇，道：“但是我明凰定罪，從來不需要什麼狗屁證據。”
“本宮說你有罪，你就是有罪。”
“便是你冇罪，本宮要罰你，就算是當著你那世子親爹，你也得在他眼皮子底下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