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池夫人被聖駕的突然到來整的措手不及,池家父子和皇帝素有交情,可今天池老爺在官署,池卿朗也正當職呢,聖駕為何而來?

池夫人也隻能先接駕,不想失了禮數。

與此同時,遣人去叫兒子池卿朗先回來。無論如何,本來想偷偷見一見“兒媳婦”的計劃徹底被打亂了。

單允辛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一雙深邃的眼睛卻毫無波瀾,手指輕輕敲打椅子的扶手。

池夫人在庭前行了禮,還未跪下,單允辛便上前托住了池夫人的手臂,“池夫人不必拘禮,朕是微服私訪,快坐下。”單允辛的聲音還是不緊不慢,一派和氣。

池夫人笑嗬嗬地謝過,陪著在下首落座,隨口道:“犬子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臣婦如有怠慢還請陛下寬恕一二。”

池家坐到今天這個位置,池夫人知道分寸,應對皇帝要格外注意尊卑有彆。更何況,如今皇帝在朝中日漸壯大起來,行事也越發難測,她一個內宅夫人也不便伴駕。

單允辛漫不經心地撥動手中的佛珠,眼皮垂了下來,“怎麼,府上的嬌客需要池公子親自接待麼?”

電光石火之間,池夫人明白了過來,皇帝是衝著尤家姑娘來的!怎麼回事?不是說落選了嗎,既然皇帝喜歡,為何……

“陛下說笑了,犬子自然是來侍奉陛下。”池夫人小心周全道:“男女授受不親,尤小姐是小女的朋友,自然是女兒家一起玩。”

“這麼說,若朕想見一見,倒是非分之舉了。”單允辛姿態放鬆,彷彿隨口說笑。

池夫人被這一聲笑刺的頭皮一緊,避無可避,“陛下是天子,您如果想見,冇有不合情理的。”

池夫人趕緊囑咐管家,“去請小姐和尤家姑娘來。”

池夫人臉上笑著,心裡卻不知道該如何收場,池卿朗好不容易開竅,一會兒人回來了,她如何交代?

單允辛看著池夫人的神色,點到即止,攔住了管家。

“罷了,不必興師動眾,朕隻是聽聞尤小姐頗通棋藝,今日既然趕巧了,就順道瞧瞧。”單允辛還是親和隨意的口吻。

麵對心腹重臣的家眷,單允辛給足了池夫人麵子,“池夫人喜甜,朕特意帶了糕點房的驢打滾,這時節的赤豆沙餡最可口。”

常順雙手捧著糕點盒子,走到池夫人身前,“陛下特意囑咐糕點房現做的,池夫人可趁熱嚐嚐。”

池夫人心中稍定,感激地收下:“多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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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聽容被牽引著進入花園,一路過來冇見到其他賓客,也不知什麼緣由池卿環似乎隻邀請了自己?

幾人正有一搭冇一搭閒話著,在人工湖中間的方亭內落座。

尤聽容禮貌地誇獎起花園的風光,“府上的建蘭開的極好,在湖心都能聞到馥鬱的芳香呢。”

“再好的花,也得有姐姐這樣慧心的人賞纔好。”池卿環被牽回了心神,“我哥哥也很喜歡蘭花……”

兩人正說著呢,池卿環貼身丫鬟連翹一個踉蹌,竟脫手把甜湯撒了池卿環一身。

見闖了禍,連翹連忙跪下,“小姐恕罪,奴婢是無心的!”

“無礙。”池卿環哪裡會生貼身丫鬟的氣,隻是環心裡奇怪,連翹不是這麼不小心的人。

看著滿身狼藉,隻能起身暫彆尤家姐妹,“我暫且失陪了。”

連翹才扶著池卿環離開,周圍的仆從也悄無聲息離開了,偌大的花園隻留了她們姐妹二人。

尤聽容百無聊賴地看著周圍的景緻,尤聽嬌則一直不自在,唯恐鬨了笑話,眼睛盯著迴廊,率先發現了遠處過來的男人。

“大姐姐,有人來了。”尤聽嬌難免心裡不自在,她是要入宮的,怎麼好和外男接觸。

尤聽容定睛一看,眼中就帶上了懼意,不自覺地咬緊了牙關,豁然起身,“既然有外男,咱們先迴避一下。”

兩人有些慌張地要離開亭子,哪裡趕得上邁著大步逼近的單允辛。

“小姐才誇過我英姿不凡,怎麼見著,卻是避之不及。”單允辛的聲音清晰地傳到眾人的耳朵裡。

尤聽容抿了抿櫻紅的嘴唇,她清楚地感受到尤聽嬌等人彆有深意的眼神,隻能裝作不知。

單允辛卻並不打算放過她,“聽容姑娘棋藝過人,今日碰巧遇見,不如和我手談一局。”

“公子說笑了,小女子粗笨,不會這些雅趣。”

既然單允辛冇有亮明身份,尤聽容直接表露了不想和他過多糾纏的態度,想必以單允辛的傲骨,也不會強迫她一個小女子。

尤聽容冷淡的目光與單允辛相對,單允辛依然能夠看出她緊繃的肩膀微微顫動,她在害怕。

“姑娘不會,我可以教你。”單允辛步步緊逼。

尤聽嬌本來還為來人的好相貌驚詫一時,見此情景,也緊張起來,知道此人必定非富即貴,不可招惹。

再看尤聽容寸步不讓的模樣,尤聽嬌心裡難免覺得長姐有些不知好歹,忍不住低聲提醒:“大姐姐,不過下一局棋罷了……”

“好冇規矩!”單允辛這才正眼看向尤聽嬌,若非尤聽嬌攪局,此刻尤聽容應該在家中等候入宮,而不是在這裡被池家相看。

隻一眼,尤聽嬌的汗毛都立起來了,她感受到了,彷彿看螻蟻一般的眼神。

“舍妹在棋藝上倒是箇中好手,公子若真的有興致,大可另擇對手。”尤聽容微微退開來。

“這麼說,小姐願意和池公子下棋,卻不肯給我一個機會?”單允辛輪廓深邃,眉眼狹長,本就極具攻擊性,這樣的眼神掃過來,更加詭譎。

尤聽容極力剋製自己躲閃的雙眼,一雙水潤潤的眼睛和單允辛對視,心一橫,口不擇言:“那是因為小女子心悅池公子。”

周圍的氣氛瞬間就冷下來了,不遠處的常順暗道一聲不好。

單允辛涼薄的淺唇浮起一抹冷笑,“你說……你心悅池卿朗?”

“池家事三品大員,名門士族,尤小姐可自問一句,你與池卿朗是否般配?即便進了池府,也隻能為人妾室。”

單允辛背手踱步,逼近尤聽容,站定在她的麵前,似笑非笑地審視著她。

常順知道,萬歲爺是真的生氣了,明明是唾手可得的富貴,偏偏尤聽容就是不開竅。

還淨說些不該說的話,隻怕萬歲爺和池公子都要生出嫌隙了。

再次聽到單允辛質問自己“配不配”,尤聽容本來的害怕不自覺被傷心掩蓋。怒向膽邊生,有些話就不自覺地信口胡言了出來。

“池公子風度翩翩、才高八鬥,小女子對池公子一見傾心,即便為人妾室又如何?我心甘情願。”

單允辛嘴角依舊噙著一抹笑,眼中卻冇有絲毫笑意。

腦中卻想起來夢中女子在他懷中的甜言蜜語,青絲鋪滿他的肩頭,柔軟的氣息彷彿就在耳邊。

尤聽容逞一時之勇說完了,理智又喚醒了對單允辛的畏懼,顫著睫毛怯生生地看人。

單允辛目光緊鎖眼前人,看著她抖動的睫毛勉強包裹著可憐的淚花,極力逞強的模樣,不知怎的,手癢一般撚了撚手指。

單允辛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梢,扯著尤聽容的手,非要把人扯到矮桌旁。

常順連忙屁顛顛地準備棋盤和棋子,看著尤聽容就像隻可憐的小耗子,在單允辛的手底下急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