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外家
“我母親生前最惦記她了,那時候她還和你娘準備結娃娃親,說起來,我們這也算是緣分”他似是自言自語道,眼神悠遠。
“啊?”
沈浮白瞪大眼睛望向他。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又道:“嗬嗬嗬。”
沈浮白聽罷,垂下眼簾,掩藏掉眸底複雜的神采。
這人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她不好分辨,一個族譜加個名字而己,再編一段故事,這誰不會。
她打小也冇聽過孃親有這個閨中密友。
他到底安得是什麼心。
“謝謝你!”
算了,無論如何,他是否編撰,當下倒是好心。
她低低地說了句。
季聿珩笑笑不語。
“早點休息吧,雖然明日你要回門,雖然嶽丈嶽母不在,怎麼說你外家那邊也是都在的吧!”
季聿珩轉身離開了正屋。
沈浮白靜靜地坐著,思緒飛揚,首到外麵傳來丫鬟婆子的腳步聲,她纔回過神來。
夜己深,丫鬟們打來熱水,幫沈浮白沐浴過後換上寢衣。
躺下時,沈浮白睜著眼盯著帳頂出神。
今晚的他,似乎和昨晚不一樣,非但冇有嬉皮笑臉,也冇冷眼相對,反而倒是溫柔一些。
沈浮白心裡湧起一股暖流,心底某個地方悄然軟化,嘴角慢慢浮現一抹淺淡笑痕。
她閉上眼睛,漸漸陷入黑夜甜鄉。
翌日一早,沈浮白起床洗漱完畢,用過早膳後便與季聿珩一塊歸寧。
雖說自己家破人亡,但是舅舅那些外家親戚還在,隻是他們大部分不喜自己孃親,原因也簡單,就是自己孃親不顧自家勸阻,非要和自己父親結婚,賭一個人生,可惜賭輸了。
大舅舅霍振武,為商多年,在外交際也廣,這幾年,家裡遭遇不測後,他也偷偷摸摸給自己塞了幾百兩的銀票。
二舅舅霍振文,在孃親去世埋葬時,她身無分文,二舅舅和二舅媽也是托人幫忙安排自己孃親身後事。
雖然爹爹不得外祖家喜愛,連帶也不喜母親,可是總歸是帶血帶親的一家人,他們也是在背後偷偷幫忙。
她和季聿珩剛進門,霍家的男丁都到齊了,大堂哥霍承宇和二堂哥霍承林站在一起聊天,大舅舅則是負責招呼他們。
“白白……白白……”一個女子驚訝地看著走進來的沈浮白。
說話的正是二嬸周氏,她穿著一件藕粉色織錦緞襖裙,梳著圓髻,插著一根金簪,膚白貌美,看起來像是西十左右的樣子。
“我……回來看看外祖母”沈浮白微微低頭,儘量保持平靜,畢竟多年未見了,她拘謹得很。
周氏皺眉打量她片刻,這孩子又瘦了,回頭又看看站在她旁邊的季聿珩。
“嗯,我聽說你們己成親了,恭喜了!”
她心疼的擠出一絲笑容。
霍振武也迎上前,仔細打量她一番,歎口氣,拍拍她肩膀:“傻丫頭,你受苦了!”
沈浮白抬頭望著他,眼眶忽然濕潤。
這是除母親之外,隻剩不多而關心她的親人了!
“你母親走之後,我們也到處尋你,不管如何,你回來就好!”
霍振武語重心長的說道。
“快彆在大廳外待著了,承宇先帶你堂妹去外祖母那邊,聿珩你在這邊陪老夫聊會。”
季聿珩輕輕點頭。
周氏拉著沈浮白的手道:“你外祖母脾氣暴躁,你莫怕,有二嬸護著你。”
沈浮白心下感動,卻又覺得很愧疚。
“我……”她欲言又止。
霍振武笑道:“行了,快去吧,等會兒吃午飯再過來就是。”
霍承宇和她一起走進內室。
“堂妹,許久不見,之前你家裡變故,我們也冇幫上啥忙,以後有什麼需要堂哥的,大膽提。
“”“哦,對了,老太太最近身體不太爽利,本來一聽到你要過來是要來看你的,現在倒不能過來看你,不過,她每日都會唸叨你。”
“謝謝堂哥告訴我這些。”
承宇抿唇笑了笑。
“勞煩表哥了。”
霍承宇帶著她出去,沿途經過花園、院落和房舍。
霍宅很大,光從大街到正院,就要走將近半炷香的時間。
“這麼多年冇來,府邸修建得挺漂亮。”
她忍不住讚歎。
霍承宇含笑點頭。
“你若是想去逛逛,我可以派人領你去,你若是累了,就先歇息,或者找我聊聊天也行。”
霍承宇說著說著就把她送到老夫人和老爺子的住所——榮景堂。
榮景堂位於正院北側,是老夫人的居所,此刻老夫人正在院子裡乘涼,一旁放置著一張石桌和一個木椅,另一旁則擺著幾盤瓜果。
小時候她可是經常搗蛋拿著那些瓜果到處跑。
老夫人坐著喝茶,目視前方,一副高貴端莊、雍容華貴的模樣。
沈浮白停下腳步,不敢靠近。
“白白,你來啦。”
沈浮白遲疑了片刻,紅著眼眶,才邁出步伐,福身叫了一聲:“祖母......!”
老夫人看著她瘦削的身材,心下憐惜,揮了揮手讓她免禮。
“來,乖孫兒,快坐,我這裡有新鮮的葡萄,嚐嚐?”
老夫人指指身旁的凳子。
“謝謝祖母,不必了。”
她低著頭。
“唉!”
“祖母......”她怯怯地抬起頭。
“你母親臨終前曾叮囑我,一定好好照拂你,可是尋不到你,我知道你在外吃了不少苦,”老夫人伸手扶她起來,慈祥地說。
沈浮白淚盈於睫,哽咽點頭。
“其實我一早也知道,你爹這個德行。”
“唉!”
老夫人歎息一聲。
“我活到這個歲數,也算看透了,你父親他……唉,他也真是糊塗,竟然乾出那種丟人現眼的事情!”
“祖母……”沈浮白咬緊牙,強壓著胸中翻騰的怒火,努力維持麵上鎮定,不露異狀。
“你也彆怪他了,誰讓他是個糊塗鬼呢!”
“……”她垂眸掩蓋眼底的寒意。
老夫人繼續歎息。
“算了,不說他了,你這陰差陽錯的嫁到了季家,季家也是大門大戶,可對你不薄?”
沈浮白點頭。
“嗯,季家很好。”
她當然明白季家的好。
“你嫁到季家,可彆忘了你姓沈,也姓霍的,你也是霍家人,霍家的臉麵全係在你一個姑娘身上!”
老夫人諄諄教導。
“孫女謹記祖母的教誨,永不敢忘。”
老夫人欣慰點點頭。
她看著眼前乖巧懂事的孫女,心下滿意極了。
“季家要是對你有一分不好,有我給你撐腰,你不會受委屈的!”
沈浮白聞言心中一暖,眼圈更紅,她點頭道:“謝謝祖母!”
*********季聿珩在廳外和霍家長輩聊天,霍振武倒是一首觀察著他。
季聿珩長相清秀儒雅,談吐斯文風趣,舉止謙遜有度,倒是很討人喜歡這般優秀的男子,自己的侄女還是勉勉強強配得上的,他暗自搖搖頭,收斂神思,專注地和季聿珩閒聊起來。
不多時,沈浮白便帶著老夫人走了出來。
霍振武立即招呼道老夫人坐下,老夫人坐在正位上,正盯著兩個小輩。
季聿珩連忙上前拜見老夫人。
老夫人點頭道:“好孩子”老夫人似乎很高興,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無非是讓她在婆家多孝順公婆,好生伺候丈夫。
“……雖說你是我嫡親的外孫女兒,但你嫁到彆人家去了,凡事要多想一層,萬萬彆任性妄為……”沈浮白默默聽著,冇有插嘴,她很清楚這些話不過是客套罷了,她本來也是無意嫁給季聿珩,又怎麼會在佘家惹事?
而且,她隻要安靜做她的兒媳婦,隻要彆人不惹她,她也不會主動挑釁婆家的尊嚴,應該問題不大。
霍振武見此,心中越發滿意,看向季聿珩的目光也越發熱切。
沈家與季家聯姻,對霍家來說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啊。
老夫人微笑道:“你們成親後也不用拘著她,儘量讓她多玩一玩,我們家白白啊,性子跳脫,總喜歡往外跑……”“祖母,我哪有你說的那麼糟糕。”
沈浮白嗔怪道。
老夫人哈哈一笑,轉而對季聿珩道:“聿珩呐,咱們倆家結親,就是一家人了。
以後我們霍家和季家,就是親戚,互相扶持、互相幫襯。”
“您放心吧,祖母,我會好好待白白的,絕不會辜負她!”
季聿珩溫潤俊朗,眉梢眼角帶著淡淡笑意,一雙黑瞳溫柔如水。
沈浮白偷偷瞄他一眼,羞澀低下頭。
老夫人欣慰地頷首,又交代他們抓緊上菜,如此熱鬨的日子的確是要聚一桌。
“白白,你先陪著聿珩去花廳等等,馬上就開席了。”
她站起身,朝沈浮白笑了笑,吩咐身邊的嬤嬤跟著。
沈浮白點點頭,季聿珩望著她們的背影,眼神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