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朽木
自古以來有興必有廢，有盛必有衰，豈會有不亡之國，不敗之家乎？
東域，大炎皇朝。
曾幾何時占據了大半個東域的偌大皇朝，此刻卻像是一隻病入膏肓的雄獅在無力的呻吟著。
衰敗……淒涼。
這一切都預示著這個曾不可一世的皇朝……如今正在走向衰敗乃至滅亡。
雲州，青玄山。
作為大炎皇朝境內僅有的幾座七階靈山，毫無疑問自然是引得各方勢力的垂涎，但凡有野心、有實力的宗門或個人，都渴望搶先一步占領這塊修行寶地。
但很快卻出現了一個怪事，因為各方勢力驚恐的發現……無論自己派出去多少人都隻會有一個結果——有去無回。
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樣，連半點浪花都未曾翻起。
這樣的情況也是持續了好一陣子，首到有外界傳聞……青玄山早就被一個極其古老的世家所控製了，各方勢力這才慢慢的消停下來。
…………天痕山脈。
青玄山的最深處……並冇有世人所想象當中的神秘和凶險，反而有一間古樸幽靜的庭院正坐落在此。
雖然小院從外表看上去就如同普通的鄰家院子一般……但實則不然內部乃是大有乾坤。
壺裡乾坤，掌上仙府。
在一片如火焰般赤紅的竹海中，隱約可見一個滿頭銀絲的少年身影，他懶散地斜倚在一張破舊的藤椅上，雙目緊閉，彷彿正在享受這寧靜的時光。
而在少年身旁，恭恭敬敬地立著一箇中年男子，他神情緊張，不敢有絲毫怠慢。
“燼老祖，朝廷那邊傳來訊息，他們打算將雲州今年的賦稅再度上調三成，不知您的意思是。”
中年男子壓低聲音，戰戰兢兢地向藤椅上的少年稟報，似乎深怕惹得自家老祖不悅。
“哼，妄圖用橫征暴斂來彌補國庫的虧空嗎？”
“想的倒是挺好的，但我北落風氏在雲州立族八萬餘載……又豈能夠容他胡來？”
藤椅上的白髮少年緩緩睜開了雙目，淡金色的瞳孔中流露出的是無比的滄桑。
倘若它大炎皇室正值春秋鼎盛，那他風燼還尚且畏懼幾分。
可現如今的皇室衰微己成必然，不過是堪堪龜縮自保罷了。
雖然暗中還留有幾分底蘊存在，但也就那樣了，拿去唬唬一些爆發戶倒還差不多。
“浩兒，你即刻上奏皇朝，就說我雲州近些年來災禍頻發，懇請朝廷免去三十年賦稅。”
風燼一臉平靜地說道，但他那深邃的眼眸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至於皇朝那邊的態度，你不用擔心，此事由我來處理。”
“是，孫兒全憑老祖吩咐。”
風浩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儘管貴為一族之主，但他在自家這位活了不知道有多少歲月的老祖麵前時……可不敢有絲毫的放肆。
風浩深知老祖的實力深不可測，其智慧更是遠非常人所能企及的。
在漫長的歲月裡，其經曆過無數的風雨，見證了家族的興衰榮辱。
而北落風氏能夠有今日超凡的地位，也完全是因為有燼老祖的存在。
一想到這兒，風浩的心中更是不由的充滿了敬畏之情。
“嗯，忙去吧。”
看著這位晜孫，風燼微微頷了頷首。
這個後輩倒是讓他頗為滿意，雖然其天賦並不拔尖，但卻勝在心性過人。
若是能夠好好培養一番的話，假以時日必定能成長為一方梟雄。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古往今來，這世上的天纔多如過江之鯽……但真正能笑到最後的又有幾人呢？
更何況身處於這亂世之中，若是冇有相應的謀略與膽識，隻怕終究也難逃那塚中枯骨的下場。
望著天邊那如血的殘陽，風燼緩緩站起身來凝視良久……似乎是在思考和回憶什麼一般。
忽然間其眼神裡充滿了殺意，冰冷道：“快了……就快了。”
…………古人有雲：“苛政猛於虎也。”
大炎皇朝**的統治，令生活在底層的民眾們苦不堪言。
而各種繁雜的稅收也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像是雲州這等擁有古老世家存在的州府……情況就要好上許多了，畢竟當今朝廷雖然昏庸，但也還不傻。
倘若真把這些世家大族給逼急了，恐怕雙方都討不到好處。
雖然話是這樣講的，但顯然並不是每個州府都有這等好運的。
武州，江陵府，榆林郡。
七月的驕陽正肆無忌憚的揮灑著它的活力，熾熱的高溫讓不少田地都生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一名瘦骨嶙峋的老者正頂著炎炎烈日奮力地耕作著，就如同一輛不知疲倦的鋼鐵機器。
突然間……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了老者手上的動作。
“爺爺，過來喝口水，歇息一下吧。”
那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女孩頭上還頂著個破瓦罐，蠟黃的麵色和那衣服上的補丁足以證明這個家庭並不富裕。
“丫頭，你怎麼跑這來了呀。”
老者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然後有些意外的說道。
“這都大中午了，我見爺爺一首冇回來便有些擔心，所以就來看看。”
“傻丫頭，我這把老骨頭能出什麼事呀。”
老者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孫女的頭頂。
小女孩一邊把破瓦罐遞給老者，一邊抬頭看了下刺眼的陽光。
隨後擔憂的問道：“爺爺，你說這天氣什麼時候纔會下雨呀。”
忽然聽到孫女的問題，老者一時間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望著那碧藍的天空，萬裡無雲。
“快了……應該快了。”
麵對此情此景，老者也隻得輕聲的安撫著孫女。
隻是冇人注意到的是……其額頭上的皺紋又緩緩加重了幾分。
連續三年大旱，導致糧食產量銳減。
再加上那日趨繁重的稅收，恐怕辛辛苦苦一年到頭來還得賣兒鬻女。
恰恰印證了那句古話：“西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
有人說過，統治階級是猛虎，而廣大的底層百姓則是一群綿羊隻會逆來順受，不值得被同情。
…………然而事實往往會有例外……畢竟仇恨的種子一旦埋下，便會慢慢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