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散學回來後,朱允熥哪裡都不去,直接回自己的小院複習功課。

覺得餓了,他就隨便吃兩塊糕點應付,心裡回想著今天的事情,正在出神的時候,一個太監走過來道:“皇次孫,雲奇公公來了。”

“快請!”

朱允熥說道。

“見過皇次孫!”

雲奇躬身一拜,又道:“陛下和小皇孫在謹身殿用膳,小皇孫想和皇次孫一起用膳,陛下便命老奴來了,請問皇次孫方便嗎?”

朱允熥一臉驚訝地問:“皇爺爺要請我回去?”

放在以前,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

“是啊!”

雲奇再問道:“皇次孫有時間嗎?”

朱允熥連忙道:“有,當然有,麻煩公公來走這一趟!”

“不麻煩!”

雲奇說著,走出這個小院。

他們一出去,就看到呂氏等人,正在期盼著,朱允熥可以看到,呂氏和朱允炆的臉色,很不好看。

“允炆,去問一問。”

呂氏低聲道。

朱允炆不喜歡朱允熥,但也不得不追上去問:“二弟,怎麼了?”

朱允熥依舊一個不太聰明的樣子,道:“雲奇公公說,是皇爺爺讓我去吃飯,大哥覺得,皇爺爺是不是想找藉口懲罰我?”

都讓你去吃飯了,還能有什麼懲罰?

朱允炆的臉色一沉。

今天皇爺爺賜食給朱炫,現在又請朱允熥回去吃飯,隻有他是什麼都冇有,還要遭到責罰,他覺得皇爺爺變心了,原來愛是真的會消失,皇爺爺已經不再愛自己。

“二弟,你去吧!”

朱允炆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說完趕緊回去,不然他忌妒的表情,會再也忍不住。

朱允熥就這樣,離開了東宮。

呂氏很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又感到了一種全新的威脅,來自朱炫的威脅,還冇有機會解決,現在朱允熥的威脅也來了。

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朱元璋這是要親近朱允熥,從而疏遠朱允炆。

最重要的是,朱允熥也有後台,他的舅姥爺是藍玉,背後是淮西勳貴,母親是敬懿太子妃……

危機感,迎麵而來。

威脅的意味,越來越濃了。

“母妃,怎麼辦?”

朱允炆抓住呂氏的手,也在微微顫抖,有一種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現在要被搶走的感覺。

“朱允熥就是個廢物,你皇爺爺不可能重視他的。”

呂氏想了好一會,叮囑道:“你按照我剛纔說的去做,一定不能再放肆,低調一點,也安靜一點,彆再犯錯,等你皇爺爺氣消了就去道歉,知道嗎?”

“好!”

朱允炆握了握拳,也隻能這樣做,可……還是很不甘心!

“都是那個野孩子的錯!”

一切都是被野孩子帶來,以後登基了,他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朱炫!

——

謹身殿。

朱允熥在朱元璋麵前,還是有點拘謹。

朱炫完全不一樣,主動地把自己的大雞腿,讓給朱允熥,還讓他好好吃。

“允熥,以前是咱忽略你了。”

朱元璋慚愧道。

朱允熥搖頭道:“皇爺爺為天下之主,政務繁忙,孫兒可以理解,隻是孫兒也想不到,皇爺爺會突然請我來用膳,一時間有點緊張。”

“哈哈……”

朱元璋發現,朱允熥確實不怎麼呆。

都是那個呂氏的錯,為了幫朱允炆上位,把自己的孫兒,折騰得這樣。

如果朱允熥是真的藏拙,他對於繼承人的選擇,又多了一個,以朱炫對朱允熥的好,萬一自己活不了幾年,無法看著朱炫長大,選朱允熥也是不錯。

“傻孩子,不用緊張。”

朱元璋表情緩了緩,問:“平時在東宮,過得還好吧?”

朱允熥低下頭,不敢說話。

也就是說,過得不是很好。

朱元璋又想起那句,沒爹沒孃的話,讓一向重視親情的他感到心疼,淡淡道:“咱想你的父親,還有你大哥雄英了。”

“如果大哥還在,孫兒……也不會這樣。”

朱允熥本能地說出口:“朱允炆,不是我大哥,我……孫兒該死,說錯話了!”

“無妨!”

朱元璋想了想又問:“咱想補償你,想要什麼,儘管和咱說。”

朱允熥猶豫好久道:“孫兒想搬出去,請皇爺爺成全。”

“搬出去?”

朱元璋說完便沉默了。

作為皇孫,連宮裡都不想住,想搬出去,可見呂氏對這孩子,有多麼刻薄,沒爹沒孃的孩子,是真的很可憐。

“如果皇爺爺不同意,還是算了。”

朱允熥連忙又道。

“雲奇,咱好像有一個空置的行宮,你安排一下吧!”

朱元璋同意了。

朱允熥一聽,連忙跪下來:“多謝皇爺爺!”

“傻孩子,起來吧!”

朱元璋看了看朱允熥,再看了看抓住大雞腿,一頓猛啃,吃得嘴邊都是汁水的朱炫,不由得哈哈一笑。

回想了一會以前的事情,他的印象中,好像還是第一次,同時和兩個孫兒一起,開心地吃一頓飯。

特彆是看到朱炫,吃得那麼可愛,煩惱又置之腦後。

“皇爺爺,你也吃!”

朱炫注意到他的眼神,把雞腿遞過去。

“乖孫吃吧,爺爺不餓!”

朱元璋又道:“允熥,以後散學有空了,可以經常陪允炫回來爺爺這裡,咱以前忽略了你,現在要補回。”

“多謝皇爺爺!”

朱允熥說完,心裡舒了口氣。

這頓飯吃得很漫長,外麵快看不到路了,他們才走出謹身殿,幾個太監打著燈籠在旁照明。

“小弟,這次謝謝你!”

朱允熥知道,是朱炫把那些話,告訴了朱元璋,感激地說道:“以後有什麼需要二哥幫忙的,儘管和二哥說,一定會滿足你。”

朱炫雀躍道:“以後我可不可以和二哥玩?”

“當然可以!”

朱允熥心情大好,抱了抱這個小弟,轉交給跟在身後的侯顯,又道:“快回去休息吧,我們明天再見。”

“二哥,明天見!”

朱炫搖擺著小手。

朱允熥目送他們離開,臉上慢慢出現了一絲笑容,本來有些彎的背,慢慢地挺直了些,感覺比以前也自信很多。

“終於不用,再看呂氏的臉色,大哥、娘……”

朱允熥心裡默默在想:“我做到了!”

他還記得,四歲那年,八歲的大哥朱雄英,生病的時候,告訴了自己一個秘密。

四歲的孩子,其實已經會記事了,朱允熥一直記住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