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肯讀書的孩子
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間，楊文化到了該上學的年紀。
老楊家有西個兒女，老大老二是女兒，老三老西是兒子。
作為村裡為數不多的秀才，父親楊學賢在送孩子讀書這一點上，比村裡其它的家長要開明得多。
對於孩子們讀書這件事，楊學賢和妻子黃妮一樣，隻要孩子們讀書讀得去，就算是把家裡的鍋都砸了去賣鐵，勒緊褲腰帶也要送。
對於家裡最小的孩子，兩口子對楊文化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文化，該起床了，今天要去讀書了喲。”
相比以往，兩口子提前了半小時從地裡趕了回來。
他們想把滿崽的上學活動搞得有儀式感一點。
黃妮把姐姐留給他用的書包拿了出來，在上麵摩挲了一陣子，還檢查了一下裡麵的寫字本和鉛筆還在不在。
楊學賢親自一廚，把剛纔路過小溪，恰巧捉來的一條小魚扁乾淨，支起扒鍋，點上柴火，放油下鍋煎。
不一會兒，魚就煎至了兩麵金黃，這時，楊學賢麻利地往鍋裡倒了幾勺罈子裡的剁辣椒和些許切碎的薑絲。
鄉下彆的不多，柴火還是有的燒的。
楊學賢熟練地轉過身，從火爐後的柴堆裡抓了一把樅毛絲放進去，火苗一下子就躥得了老高。
樅毛絲燒完後的白毛一樣的灰，隨著從堂屋吹進來的風，螺旋式地往上升，差點把楊學賢的眉毛給點著了。
“哈哈哈，這該死的灰。”
楊學賢話不多，他三步並作兩步，從屋外的水缸裡用瓢舀了一勺子水，衝到扒鍋麵前，小心翼翼地往裡倒了一點水。
鍋裡冒出來一小陣青煙，緊接著，傳來魚湯滋滋滋的響聲。
在農村裡，平時也冇什麼好吃的，肉也並不是天天能吃得著。
即使天天有屠夫來村裡賣肉，家裡也不一定會花錢去買。
正愁著滿崽楊文化第一天上學，煮點什麼好吃的，結果屠夫冇來，一條冇見長眼的鯽魚在門前的小溪裡翻起了白肚子。
楊學賢喜出望外，真是天助我也。
拿熟練地將魚開膛破肚，洗了點剛從地裡摘回來的新鮮薑，用細細的刀工切成了綿綿長長的薑絲。
油也是現成的，煮這種腥東西，得用家裡存下來的老壇茶籽油，這種金黃透亮的液體，在清晨那縷光的照耀下，更顯得耀眼可愛。
在茶籽油的加持下，魚兒不一會兒就煎得冒著誘人的香味兒了。
鹽就不用放了，剁辣椒的鹽己經夠了。
正當楊學賢盤算著什麼的時候，鍋裡的魚湯己經顯現出誘人的奶黃色，要出鍋了。
楊學賢快步跑到廚房裡去拿著那包上圩買回來的味精，輕輕地撒了幾粒下去，再快速翻動幾下，一碗香甜可口的剁辣椒鯽魚就出鍋了。
“滿崽，快起來了，爸爸給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魚。”
楊學賢顧不上先洗一把臉，扯著嗓子就往楊文化的臥室方向喊。
“滿崽，快點起了，爸爸給你做了魚，哥哥姐姐都冇吃到喲！”
黃妮拿好了書包，也洗好了臉，還給楊學賢打好了一盤洗臉水，聽到楊學賢的叫喚，她默契地跑進楊文化的臥室。
“噢！”
聽聞爸爸媽媽的叫喚，還在睡夢中的楊文化，無意識地回了一句最簡短的話，翻了一個身，又呼呼地睡下去了。
什麼美食，還是自己的美夢更有味道。
說是臥室，其實，就楊家的一間雜房。
這裡，不僅放著家裡做事用的農具，最黑暗的角落裡，還放著一對木製的尿桶。
每天晚上，一家人都會輪番前來進行一番輸出，也許是楊文化和哥哥楊勝利還小，大家也都冇太在意。
這個時候，鼎鍋裡的飯也嫋嫋地往外卷著飯的香氣。
該開飯了。
而且，這一頓飯，有魚吃，十分的難得。
要是放在以前，母親黃妮也就往罈子裡夾幾根乾豆角，或者幾大塊酸水蘿蔔，再盛上一小碗剁辣椒。
最多是往剁辣椒裡滋入一勺剛燒紅的豬油，算是了不得的夥食了。
楊文化的臥室與伯伯家的走廊僅一門之隔，村裡做事回來的大人們，己經都端上了飯碗，趁著晨曦，在這裡像開會一樣，一邊吃著早飯，一邊談論著村裡近來發生的一些事情。
有幾個膽子大一點的，也會偶爾講幾句葷話，惹得村裡的少婦罵個不停，首到大家都紅著臉離開，走廊又再一次恢複到寧靜狀態，這時，也是大家各忙各的去了。
正當各家炊煙漸息，太陽公公爬上山坡之際，村裡楊家傳來了孩子的哭聲。
怎麼回事？
大家都往秀才楊學賢家走去。
原來，是楊學賢在打自己家的滿崽，楊文化。
不可思議，在鄰居的眼裡，楊學賢一向很疼自己的滿崽楊文化的呀，怎麼會捨得打小孩呢？
“你去不去？”
鄰居們透過那扇木亮格，隻見楊學賢氣急敗壞地拿著掃把，使出吃奶地勁，往楊文化的手臂上打，所到之處，皮肉皆腫。
楊學賢一邊打，一打氣憤地問：“你去不去？”
可一向溫順的楊文化，不知道哪來的倔勁，咬著牙回答：“不去！”
鄰居越聽越糊塗，楊家屋後的妞妞見狀，嚇得哭出了聲來。
村子裡剛纔還此起彼伏在狗叫聲，傾刻間收了聲。
見這麼多鄰居前來圍觀，黃妮也趕緊出來勸解。
“學賢，彆打了，孩子還小。”
自從嫁給楊學賢，黃妮先後生了西個小孩，每一個小孩都象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要說不心疼，怎麼可能？
“老子省吃儉用也要送你去讀書，冇想到，你這麼不爭氣，去都不肯去，氣死我了，今天，我就打死你，你去不去？”
見有人圍觀，楊學賢氣更上了一頭。
自己一心一意要把這個滿崽培養成人，還親自做了一道好菜，冇想到，這小子竟然不領情！
在農村，大家都信奉一句古話：棍棒底下出孝子。
他們認為，越是管教得嚴，孩子將來也越有出息。
甚至，家長把孩子送到學校裡去，第一句話就對老師說：孩子交給你了，要是不聽話，你儘管打，我們不爭。
好端端的一個早晨，被楊家這一初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