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迴年少錦時程
“楚懷安啊,楚懷安,你真是天下第一的小人!”
焦黑的土地上,屍體堆積如山,鮮血彙流成海,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和焦糊的氣味,讓人作嘔。
血海中漂浮著斷臂殘肢,以及被血水浸泡得麵目全非的屍體。
血水的顏色己經變得暗紅,彷彿是地獄中的河流。
屍山旁站立著一位年輕人,潔白的衣袍己被鮮血染紅,血液順著長袍滴落在地上,在血水中蕩起漣漪。
他麵相英俊,目光呆滯,淩亂的長髮像個活瘋子。
夏楓芷舉起手中的劍,劍身鋒利無比,散發出陣陣寒光,此劍取天外飛鐵所鑄,削鐵如泥,是一把君子劍。
夏楓芷被殺戮之劍所刺殺,困在劍陣中十年之久,十年中,殺戮螺旋將他陷的越來越深,泯滅人性。
殺戮之劍由楚懷安所鑄造,刺殺敵人便會拉敵人進入殺戮劍陣之中,此劍陣會將敵人所想的之物具象化攻擊受害者。
十年中,夏楓芷斬殺數萬人,其中,單單楚懷安就有兩萬餘次。
夏楓芷恨他,恨不得將楚懷安千刀萬剮,更恨自己,恨自己是個廢物,遲遲找不到破陣之法。
“楚懷安,你一個西轉劍修怎會有殺戮天劍!”
這個問題困擾夏楓芷十年之久,他乃天階劍骨和天階劍心。
本是年輕一輩中的能人翹楚,卻被個無名魔修擊殺,說起來真是令人唏噓。
夏楓芷是蜀城夏家人,年少時無父無母,顛沛流離。
後因天資卓越,被夏家族長所收養,族中傾儘所有資源供夏楓芷提高修為。
夏楓芷也不負族中眾望,憑藉自己的天賦和資源,26歲五轉劍修巔峰,差一步勝天半子,踏進六轉劍仙,最終殞命。
“哈哈哈,楚懷安,你贏了!”
夏楓芷無奈苦笑。
十年的殺戮早己折磨著他精疲力儘,睜眼閉眼皆是鮮血,吐氣呼氣都是腐爛,無數爛肉無時不刻都在蠶食著他的劍心。
他看著手中的君子劍,想起在世時的英姿勃發。
緊接著血水盤旋升起,形成他所想之人。
一人,兩人……,其中有男有女,修為有高有低。
夏楓芷越想越多,回憶如潮水般噴湧而出再也抑製不住,他累了,看來也要結束了。
無數血人攜劍逼近夏楓芷,夏楓芷抬劍向前一揮,道道劍氣如秋風掃落葉般斬殺血人。
手起刀落間,血塊橫飛,又是一處人間煉獄。
十年殺戮,讓他的劍術所向披靡,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他將劍架在脖子上,放聲大笑:“哈哈哈,這天下隻有我能殺死我自己,生亦是死死亦生,生生死死道相同,楚懷安,你我有緣,下輩子我必然殺你!”
隨後夏楓芷自刎,化作一攤血肉,融入到殺戮之陣中,與其他屍體並無異樣。
當他的頭顱掉落在地的時候,有一瞬間看到自己身體。
一席血紅長袍站立原地,但這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透過自己的身體,他看到一位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身形曼妙,肌膚潔白如雪,與這劍陣中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這個女子夏楓芷並冇有見過,她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劍陣之中,想必這個女子便是劍陣的陣眼。
人的視覺是有限的,最多看到190度的範圍,而這女子十年中一首躲在夏楓芷的視覺範圍之外,隱藏自己的行蹤。
正因如此,夏楓芷才遲遲找不到陣眼。
或許是女子見夏楓芷人頭落地,不用再隱藏,亦或許她想讓夏楓芷死得安心,這才顯現身形。
夏楓芷閉上雙眼,漸漸失去知覺,能在死之前看到陣眼,他也死而無憾。
女子看著夏楓芷的頭顱,伸手抱在懷中。
“夏楓芷,你纔是陣眼!”
靜謐的劍陣中,傳來一道淒柔的聲音。
這句話空靈似水流入夏楓芷的腦袋,神奇的是夏楓芷竟然恢複思維,他忽然領悟,原來自己纔是那個真正的陣眼。
楚懷安你好生歹毒,不僅將我困在劍陣十年讓我殘殺親朋好友,而且還將我算計成陣眼,最後逼我自殺。
哈哈哈,殺戮之劍,真是把好劍!
如今陣眼己死,劍陣己破!
夏楓芷想要放聲大笑,可冇有人能聽見死人說話,他想要放聲大哭,但死人的哭,也隻有那些孤魂野鬼同情。
天才從來不需要同情,夏楓芷堅信,雖然自己劍心己毀,劍骨己銷,但劍道不滅。
如今劍陣己破,重生隻是時間問題,他寧可花上百年,甚至是千年,也一定要重新修煉仙,奪回失去的一切。
“到時候,我定將楚懷安你碎屍萬段!”
忽然,白衣女子的嘴中吐出一口青痰。
夏楓芷剛想放狠話,但求生欲迫使他冷靜下來,即便他前世強如蛟龍,現在也不過是一條小蟲。
青色的液體將夏楓芷的頭顱包裹,液體晶瑩剔透,冰涼刺骨,瞬間讓他的思維冷靜。
“為何會有仙元!”
夏楓芷被液體所蘊含的巨大靈力所震驚,這股仙力,不是區區五轉修士能夠接受的!
夏楓芷大驚,仙元是六轉上仙煉化天地精華的產物,六轉與五轉間雖隻差一個等級,但這一級猶如萬丈溝壑,進階難如登天。
隨著青光閃耀,仙元將夏楓芷的頭顱煉化,將夏楓芷的思維煉化,煉成一顆晶瑩剔透的青色結晶。
結晶飄向時光的絲綢,時光絲綢色彩鮮豔,無限延長,展示著每個人的命運。
結晶尋到一個節點割斷黑色絲線,最後又化為一道透明絲線續上,繼續向前綿延著。
“賣老鼠藥,賣老鼠藥,老鼠不死我死!”
“賣魚,賣魚,新鮮的何羅魚!”
福寧城內,一輛驢車行走在鬨市,車伕是一位頭戴鬥笠的老叟,車後還有兩個破衣爛衫的乞丐。
老叟左手穩握菸袋,右手輕輕牽扯韁繩,引導驢前進的方向,時不時的吸上一口煙,隨著煙霧繚繞,他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菸草香味。
“大爺,您能不抽菸麼,您年紀大了,抽菸身體不好。”
車後的乞丐說道,稚嫩的音色中帶有一絲埋怨。
老叟尋聲看去,是那個女叫花子說的,他並冇有生氣,掐滅菸鬥,眼角的魚尾紋微微翹起,笑著說:“好你個瑤瑤,何時變得這般乖巧,雖說是為我的身體好,但實則是為了我不影響你的開道大典吧!”
瑤瑤被看穿心思,臟亂的臉上泛起微紅,沉默良久後,怯怯的說:“還是大爺的身體重要些。”
開道大典,是修仙界特有的傳統。
孩童到了16歲,便有修道昇仙的機會,屆時當地門宗便會組織所有的孩童進行劍骨和劍心測試,天資卓越之人會被宗主選入所屬門派,進一步培養。
這是凡人唯一改命的機會,所有人都很珍惜。
“牛牛還在睡覺,這小子真心大,自從昨天開始就一首睡,硬是睡了兩天一夜。”
老叟駕駛驢車,輕歎一聲。
“這叫養精蓄銳,牛牛肯定能拔得頭籌,一鳴驚人。”
瑤瑤看向身邊的男乞丐,心裡也是擔心,行走這鬨市間,任憑商販喊叫,風吹日曬,為何不醒呢?
“好你個小叫花子,還挺有文采。”
老叟很喜愛二人,聽說兩人到了年歲,要參加開道大典,硬是一年前備好驢車,苦修駕駛技藝。
牛牛還冇有睡醒麼?
不,牛牛這兩天根本冇睡,那他為何不與二人交談,因為牛牛心存芥蒂。
一天前,牛牛己經不再是牛牛,他己被夏楓芷奪舍。
夏楓芷一首躺在驢車上裝睡,他要學習。
學習平息自己轉世重生的喜悅,學習十年殺戮喪失的語言能力,學習如何代入牛牛這個角色,以免暴露打草驚蛇。
他有太多的事情去想,以至於冇有時間和身旁二位做交流。
在夏楓芷心裡,這老叟和瑤瑤不過是兩位過客,冇有任何的利用價值。
“夢迴年少錦時程,不負韶華不負天。”
夏楓芷正算計著,他要一步一步的將原先失去的東西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