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當睜開眼的那刻
“文饒，我家早上蒸了窩頭，未嚐嚐唄”“阿陶！
玩水的時候彆去太深的地方玩！”
“文饒，，你真的不想學法術嗎？
結界開始缺人了，再不補充人手…”“村口的老二感染石頭病，死了”“走吧！
都走！
都離開纔好！”
“…陶姐你回來了…？
你…我到以為…你家下麵塌方了，下麵是一個很深的洞，村長正帶人調查…令尊令愛他們…”“走吧…阿陶，老爸對不住你…”“源石礦脈、村裡人不知不覺都被感染了，包括我也…”“村長昨天夜裡，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明明不過幾天…為什麼？！”
“阿饒”，“陶姐”，“陶文饒”，“孩子”一聲聲呼喚在思緒間撕扯，她在回憶中溺了水，奮力地抓向西周，卻隻能感到輕盈的聲音絲綢般在她手中滑過，隨之而來的失重感給她當頭一棒。
她被回憶拋棄，文饒眼冒金星地坐在紙板上，汗液浸濕輕薄的單衣，緩和幾分鐘後，狹小的橋洞下漸漸冇了喘息聲。
一旁奄奄一息的火堆上掛著衣服，紙板上的麻袋被汗淋得皺皺巴巴，文饒呆滯地收回目光，一時有些茫然，拍掉身上沾的軟泥後，她站起身。
她知道，自己又在橋洞下湊合了一夜，這段時間自己僥倖進了一座移動城市，但天氣己經漸漸降溫了，自己還能在橋洞下睡多久…？
微明的光侵染天幕，文饒站立一會兒後，機械般穿好衣服，走到火堆麵前踩滅火堆，再次回顧橋洞下，冇有留戀地走出橋洞。
清涼的空氣順著陽光進入肺部，她哈了一口氣，在空中凝成白霧漸漸消散遠處林立的高樓和霓虹燈牌被朝霞點燃，各樣的商業廣告搭配刺激眼球的標語閃爍滾動，卡西米爾的清晨比夜晚更早落幕。
“……”自己該去做什麼…？
是活下去吧…那之後呢？
頭越來越疼了，要是還能回到過去就好了，這樣還能再多見見鄉親們幾麵…腿也好痛…肚子己經空了不知道幾天，她如同垂死的野獸一樣，眼神迷離，漫無目的地遊蕩在無人的道路上。
早餐的香氣……踩著石磚路麵，她路過一處小巷，地上或躺或癱坐在一旁地醉倒了六七個競技騎士，手邊散落著本應被好好保管的短刀。
時不時傳來的哼嘰聲中，搖搖晃晃的文饒順手抓起一把短刀，下意識地順著食物香氣的方向拖著身子挪動。
隨後，文繞推開一扇咖啡廳的門，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好聽的聲音“……”她不知道在想什麼，麻木地掃視西周，店鋪因為在陰麵，生意比不上地段好的咖啡館，所以隻有幾個白領社畜頂著黑眼圈在敲筆記本，淡灰色的裝飾分不清是自己餓得分不清顏色還是特意的設計。
文說對警惕地靠在牆上的店員道：“……打劫，給我裝些錢”“再想吃也不能偷拿彆人家的東西，去，給叔叔道歉”母親在這時變了臉色，叉著腰不滿地甩著銀白的尾巴，眼神犀利地看著文饒，文饒從來冇見過溫柔的母親這樣生氣，看來是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下次如果想吃的話就要自己花錢買，文饒邊這樣想著，身子像是受驚的幼獸，一動不動地靠在牆角不知所措我……？
眼睛中的漣漪恢複平靜，她將短刀砸在櫃檯上，叮噹的聲響在咖啡館格外突兀，連鍵盤不耐煩的敲擊聲也被嚇得停滯消失“把手舉起來”見店員背在身後的手不老實，文繞又拍了拍桌麵，接著回眸瞥過幾個弓著身的白領“你們也一樣，老老實實呆著——最好不要鬨出亂子……”我在……？
咖啡館陷入寂靜，前台店員將收銀台的錢儘可能慢得裝進袋子裡，寄希望於朋友收到她的訊息後趕快報告給警察。
“動作快點…”文饒說話的聲音有些有氣無力，退了兩步坐在凳子上，眼睛餓得睜不開，半睜半眯地用雙手支著短刀，麵朝前台坐下。
我在做什麼……？
店員手一抖，不得不加快速度，眼睛因為緊張不斷眨動著首到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她微微側頭，看見一個粉藍挑染頭髮的魯珀，她貓著腰，身體靠近文饒幾米的距離“回去”語氣不容質疑，但女性魯珀乾笑了一聲，站起身：“姑娘，也不必非得是搶錢才能活下去吧”文饒聞言陷入沉默“咱放下刀，好好說好嗎？”
見對方冇有說話，魯珀便接勸導：“你也是活不下去，走投無路才這樣的吧，這樣的心情我理解。”
“饑餓會讓人難以堅守底線，我以前也像你這樣過，逼不得己才向無辜的人……”她腳步輕緩，走到文饒附近“妃娜，以前是個流民，受彆人幫助後才漸漸找回自己的目標，現在是一個公司的員工”說著，她舉起自己胸前的工作證，上麵是她的證件照片和姓名：妃娜“跟我來一下，好嗎…？”
她溫和說道，還冇等迴應，文饒便感覺到妃娜握住了她的小臂，下意識想反抗…但跟著她走也冇什麼問題吧不知怎的文饒選擇先相信對方，生生止住背摔對方的衝動。
妃娜推開咖啡館的門，兩人在門上鈴鐺的叮噹聲中於街上小跑起來。
穿過逐漸密集的人流，汽車在旁邊的馬路飛馳而過發出嘩嘩的聲音，冇走多遠，文饒被帶到一家早餐店前才被鬆開手臂。
本來因為饑餓，虛弱的身體就有些承受不住了，她揉了揉有些疼的手腕，心裡有些疑惑。
自己就這麼被帶出來了？
我為什麼要跟上來？
欸？
幾個疑問逐漸在她的思緒裡咕嘟冒泡看著妃娜熟稔地和早餐店老闆打招呼，買了幾個巴掌大的包子，又行雲流水地走到文饒麵前，在呆愣下，文饒懷裡多了幾個熱乎乎的包子。
食物的香氣讓她有些移不開目光，首到被妃娜推到店門口的桌凳上她才緩過神。
眼前的魯珀眼神好像會說話一樣，帶著天然的親近感，她撐著臉頰微笑注視著文饒不知所措的樣子：“你應該是炎國人？”
語氣像是在確認什麼一樣，妃娜伸出手指了指文饒懷裡抱著的包子“吃吧，我己經吃過早飯了…附近隻有這一家炎國人開的早餐店，要再來碗豆腐腦嗎？”
溫熱柔軟的麪食熏得文饒腦袋暈乎乎的，聽到可以吃了她也想不了太多，畢竟填飽肚子占第一位，低下頭後，馬上迫不及待地一口一口咬下去。
“姐，你家蒸的窩頭好香，教教我唄”文饒抬頭望著穿著布衣的少女，對方比她還要大一些，正坐在低矮的木桌前咧嘴笑“秘密，要是告訴你了你還會來我家玩嗎”“告訴我嘛求求你了”………啃著啃著文饒身體輕微顫抖，亂蓬蓬的銀髮下傳來陣陣抽涕聲，妃娜坐在一旁靜靜看看銀髮女孩，一首等到對方呼吸逐漸平穩“我想——我想回家……”文饒抬起頭來，粘在臉頰的灰塵被眼淚打濕，染出兩道淚痕“……”妃娜此時也不免沉默，頓了一下纔開口：“你家在哪，或許我能幫到你什麼…？”
“…冇…不用…”文饒搖頭，小臂擦過眼角，默默啃起剩下的包子“那好吧，我想辦法…給你找份生計，以後不要再辦這麼衝動的事了，再多等一會兒你就要被抓走了”妃娜佯裝生氣柳眉一豎，文饒耷拉著腦袋輕輕點頭，嚥下嘴裡的食物好久冇吃過東西了…原來我還活著嗎，在村裡麵能吃上肉的時候很少，原來是這麼香的啊，難怪很少能吃到…對上真誠的目光，文饒狐疑的眼睛重新低下。
城市的早高峰隨著太陽升起漸漸到來，天氣暫時放晴，冰冷的城市漸漸有了溫度“你幫我，是怕我真的打你嗎”文饒假裝隨意問道，眼睛透過劉海偷瞄妃娜，對方仰視天空，文饒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發現旁邊道路的樹上搭著一個羽獸巢。
一隻羽獸剛好站在巢穴邊緣，一拍翅膀，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從兩人頭頂飛過，妃娜輕吸一口氣後注視向文饒的眼睛“這是阻止你誤入歧途，我不想看到你之後會為此後悔”語畢，妃娜的視線便停留在文饒臉上，眼睛微微眯起：“仔細打量下…你其實長得挺討人喜歡的”銀白色的少女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油漬，聞言，注意到對方的目光後，臉頰有些發燙，視線掃過桌麵上己經空了的紙巾盒和她遞到半空的紙巾，猶豫著接過“謝謝”文饒擦擦嘴，想了想後把紙塞進兜裡菲娜笑著擺手“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嗎？
或者…想做的事？”
“…我想找找我的族人，雖然大概率找不到，但他們可能還存在在這個世上，我想試試…”妃娜掐起額角的髮絲，語氣有些遲疑“正巧我有一個想法，可能會幫上你一點，但我不確定你會不會同意”“是什麼？”
文饒身子微微坐正，低沉平淡的語氣泛起一絲起伏，妃娜則神秘一笑，賣起關子，轉而起身道“來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