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娘子，回家
“慕容姑娘，起床了。”
聽得耳畔響起的溫潤男子聲音，慕容嫣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好久冇有過這樣的感覺了，自從修煉開了靈智，她就不再需要物理意義上的睡眠了。
隻是這次驟然失去法力，慕容嫣恰巧又化為人身，就正好體驗了一把人類睡眠的滋味。
彆說，這婚床軟軟糯糯，睡的挺舒服。
“這麼早就起床嗎？”
慕容嫣揉揉眼睛，看了看窗外，天色還冇大亮，看起來時辰還早。
她又看了看站在床邊的齊公子齊雲熙，他己然梳洗完畢，換上了一身青色長衫，氣度不凡。
“今日是婚後第一天，我們得去給父母敬茶，所以得早些起床。”
齊雲熙柔聲道，“往後就冇有這麼多規矩了，可以多睡些時辰。”
昨夜兩人長談半宿，大致談攏了合作事宜。
慕容嫣與齊雲熙需要在齊家父母麵前表現出夫婦和諧美滿的樣子，而實際上，晚上齊雲熙隻是睡在桌椅拚湊的陋床之上，慕容嫣則獨享大床。
事實上，慕容嫣是不介意和齊雲熙同床而眠的，她是妖又不是人，冇有那些多餘的情緒。
可是齊雲熙怎麼都不同意，因為他無法保證自己能夠坐懷不亂，畢竟慕容嫣頂著一張任哪個男人見了都得心動的絕美臉蛋。
而他又是個飽讀詩書的正人君子，自知命不久矣便不打算禍害這位慕容姑娘。
慕容嫣下床，梳洗完畢後便跟著齊雲熙一起，前往前廳去見父母。
來到前廳，齊員外齊夫人己坐在太師椅上正襟危坐了。
慕容嫣偷眼打量，齊老爺看起來就像是個心善的富家翁，臉上掛著和善的笑。
那位繼母秦氏就不簡單了，年紀不大，風姿綽約，一雙丹鳳眼閃著精明的目光。
“孩兒帶娘子來給爹孃請安。”
齊雲熙跪下道。
“給爹孃請安。”
慕容嫣隨著齊雲熙跪下。
“快快起來！”
齊老爺嗬嗬笑道，“雲兒體弱，不要這般多禮。
嫣兒，快扶你夫君起來。”
慕容嫣扶著齊雲熙一起起身，接著按規矩分彆給齊員外齊夫人敬了茶。
“雲兒昨夜睡的可好呀？”
繼母秦氏接過茶，不經意的問道。
“挺好的。”
齊雲熙笑道，“謝二孃關心。”
隨後夫妻兩個便一同離開，打算回自己房間去。
兩人路過一處花園，幾個仆役正在修剪草木。
聽到腳步聲，仆役扭頭看過來，看到齊雲熙和慕容嫣，麵露不屑的轉過頭去繼續乾自己的活。
回到屋子，慕容嫣迫不及待開口道，“剛纔那些仆役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齊雲熙一怔，似是不理解慕容嫣的問題。
“我問你，你是不是齊家大少爺？”
慕容嫣道。
“如假包換。
我自然是齊家大少爺。”
齊雲熙笑道。
“你還笑得出來？”
慕容嫣恨恨道，“你難道冇看到那幾個仆人的樣子？
見到大少爺連聲招呼都不打，而且臉上那甚至懶得掩飾的不屑又是怎麼回事？”
“這府上的仆人，大多是二孃入府之後招來的。”
齊雲熙淡淡道。
“嗯？
那又如何？”
慕容嫣道，“那便可以如此不敬主子嗎？”
“君子不爭。”
齊雲熙笑著從架子上抽出一本書，道，“再說，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
你是屬烏龜的吧，這都能忍？
慕容嫣心道。
罷了，這跟她也冇什麼關係，畢竟她也不是這齊雲熙的真老婆，管這麼多乾嘛。
這般想著，慕容嫣便懶得再說什麼，自己上床睡回籠覺去了。
齊雲熙則在桌邊自顧自的看書喝茶，怡然自得。
慕容嫣再次睜開眼，是被飯菜的氣味吸引的。
這時大概是正午，兩個丫鬟拎著兩個食盒來到房中。
饑餓感迫使慕容嫣起床，自覺的坐在飯桌邊。
丫鬟佈菜的時候，慕容嫣隨口問道，“你一向都在房中自己吃飯？”
她問的是齊雲熙。
佈菜的丫鬟卻搶先開口，“夫人說少爺多病，害怕病傳給老爺夫人，所以一向如此。”
齊雲熙這時也收起書本，走到飯桌邊坐下，笑道：“這樣挺方便的，省卻不少麻煩。”
此時丫鬟己放完飯菜，慕容嫣一看飯桌，三菜一湯，兩小碗米飯。
“就這些？”
慕容嫣有些傻眼，這三菜一湯，聽起來挺豐盛，然而實則全是蘿蔔白菜之類的蔬菜，湯也是西紅柿蛋湯。
“嗯？
我們兩人也吃不了太多呀。
這還不夠嗎？”
齊雲熙有些不解。
“肉呢？
為什麼隻有蔬菜冇有肉？！”
慕容嫣問道。
佈菜的丫鬟又搶答了，“少爺身子多病，吃不得油膩之物。”
“是這樣。”
齊雲熙點點頭。
你不吃，老孃可要吃肉啊！
慕容嫣心裡呐喊。
可隨即她又想到自己無依無靠孤苦聆聽的人設，就隻得壓製了要求大魚大肉的想法。
窮人家的女子有口飯吃就不錯了，哪能有那麼多要求？
齊雲熙看了眼慕容嫣，吩咐丫鬟，“跟廚房說，以後我這裡的飯食加些肉。”
慕容嫣頓時眼睛放光看著齊雲熙，滿臉寫著高興。
丫鬟說，“那可得夫人...和老爺同意。”
“嗯？”
齊雲熙抬眼看了眼她，淡淡道：“那要我親自去跟爹說嗎？”
丫鬟忙道，“不用不用，這點小事奴婢去辦就好了。”
慕容嫣看了眼齊雲熙，不錯嘛，還是挺有點威嚴的。
齊雲熙看嚮慕容嫣，笑容和煦道，“娘子，吃飯。”
......新婚第三日，早晨。
“你不是說後麵可以多睡的嗎？
為什麼今天又這麼早起床。”
慕容嫣打著哈欠坐起身，睡眼惺忪的看著己然梳洗完畢的齊雲熙。
“今日可是回門日。”
齊雲熙正色道。
完全忘了！
慕容嫣恍然大悟，新婚三日後，新娘子需要帶著新郎回孃家，這就是所謂的回門。
不過這也不能怪慕容嫣健忘，畢竟她雖然當了許多次新娘子，可也從冇等到過回門日這天呀。
“可是...可是妾身父母雙亡，家中無人...”慕容嫣眼泫然欲泣。
回什麼門，總不能帶著齊雲熙回妖界見自己父親吧？
“無妨，娘子帶我去嶽父嶽母墳前即可，我想祭拜二老一番。”
齊雲熙歎道，“雖然你我婚約有名無實，但畢竟名義上二老也是我爹孃了，我得去儘一份心意。”
“那...好吧。”
慕容嫣雖不情不願，可又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拒絕，隻得先應下來再說。
兩人乘著馬車來到了離齊府數十裡之遙的一片大山裡，隨後慕容嫣憑藉腦中依稀的記憶，帶著齊雲熙來到幾個墳頭前。
那自然不是她爹孃的墳，隻是她曾經在這座山中修行，依稀記得此處有幾個墳頭，剛好可以拿來湊數騙一騙齊公子。
此處墳塋野草淒淒，荒涼破敗。
既無墓碑、也無貢品。
齊雲熙心中歎息不己，窮人就是如此，能夠入土為安冇有曝屍荒野，就算是不錯了。
隨後，他蹲下身來，伸手拔除墳頭的野草。
見他如此，慕容嫣自然不好乾站著，便隻能學著齊雲熙一般，蹲在墳頭做那除草之事。
除草完畢，齊雲熙伸手抹掉額頭的汗珠，隨後跪在墳頭前，輕聲道：“嶽父嶽母在上，請受小婿齊雲熙一拜。”
說完，便在墳前磕了一個頭。
“雲熙自知命不久矣，本不願連累慕容姑娘。”
齊雲熙對著兩座墳頭道，“可二老己故，嫣兒她孤苦無依，雲熙實在放心不下。
隻好與慕容姑娘做名義夫妻。”
“雖然如此，可雲熙在此向二位保證。
雲熙有生之年定會護得慕容姑娘周全，不叫她吃苦受累。
雲熙身亡之前，自當為慕容姑娘謀一條後路，保她安度餘生。”
齊雲熙嚴肅道，“齊雲熙今日之言皆出自肺腑，若有違此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說完，齊雲熙又重重磕了一個頭。
慕容嫣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男子。
他本是一襲青衫麵容俊秀，飄然出塵謫仙之姿。
可眼下，衣衫上額頭上粘著泥土，白皙細嫩的讀書之手上爬著幾道細長的口子，隱有淡淡血痕---那是拔草時被雜草劃傷的。
他的眼眶微紅隱有淚光，但眼神卻透著堅定。
慕容嫣心中微動。
她隻覺得自己心中某些地方產生了一些莫名的東西，一些她理解不了的情緒。
那情緒使她很想去抱住眼前這個男人。
不過她還是壓製了這個念頭，隻是默默地跪在墳前叩首，心中想著爹孃不要怪我，女兒這也是身不由己。
祭拜完畢，齊雲熙扶著慕容嫣，兩人一起站起身來。
“了卻一樁心事。”
齊雲熙道，他眼眶尚紅，但臉上卻掛著溫柔的笑，看著慕容嫣道：“娘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