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省工業大學的威力
車有專門兒的司機開車。
陳輝很好奇這車是周誌光家的還是哪個單位的。
如果是周誌光家的那可了不得，一般人家可買不起汽車。
陳輝和周誌光坐在最後排，誰也不說話，隻聽前麵的蘇靜紅和她媽媽說考試的事情。
蘇靜紅覺得自己考的很好，會的題都做上了，不會也不多，還都蒙上了。
車子轉彎向南駛入荒山縣主乾道。
街邊的音像店恰好放著《光輝歲月》。
這是陳輝最喜歡的歌兒，在最困苦的時候激勵他繼續前行。
可惜他買不起磁帶更買不起錄音機，儘管他非常渴望擁有一台錄音機。
好在趙德偉有，他能藉藉光兒，徜徉在激動人心的歌聲裡。
陳輝側耳聽，心裡跟著唱。
可惜汽車很快把歌聲甩掉了。
看著熟悉的街景在車窗外不斷後退，他在縣城生活的大劇也在緩緩落幕。
雖然有點兒傷感，但想到自己的目標是大山外的省城，雄心壯誌立刻遮蓋了傷感，心中頓時一振。
但很快，可能的錯題又讓他心情沉重起來。
這時候，周誌光從包裡拿出一個隨身聽，巴掌大小，金色的。
陳輝吃了一驚，隨身聽非常貴，比普通的錄音機貴多了。
周誌光把隨身聽帶耳機遞給前麵的蘇靜紅，高調說，“靜紅，這是我爸新給我買的隨身聽，索尼的，兩千二百塊呢。”
這麼一個小東西要兩千二，而一個農民一年的收入還不足一千。
陳輝震驚了。
周誌光接著說，“靜紅，給你聽，裡麵是郭天王的專輯，我最喜那首對你愛不完了。”
“真的啊！”
蘇靜紅接在手，顯得很興奮，塞上耳機聽起來。
周誌光瞥了陳輝一眼，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大有炫耀加挑釁的意味兒。
陳輝陷入到了難過當中。
蘇靜紅爸爸忽然問，“陳輝，你報考的是什麼大學？”
“啊？”
陳輝回過神，趕緊說，“哦，是省工業大學。”
“那可是好大學啊，分數很高吧！”
蘇靜紅爸爸語氣有些驚訝。
陳輝說，“嗯，分數不低。”
“有把握嗎？”
蘇靜紅爸爸又問。
陳輝不知道怎麼回答，一時躊躇。
蘇靜紅摘下耳機，忙說，“肯定有把握啊，陳輝是我們學校的尖子生呢。
報考工業大學也是老師建議的。”
蘇靜紅的話讓陳輝感到心虛，如果那兩道兩道題真的錯了，那麼大學就彆想了，肯定要落榜的。
陳輝的心裡又一陣憋悶，從鼻孔歎了氣。
蘇靜紅爸爸笑嗬嗬地說，“那可真不錯，據我所知，省工業大學畢業可以首接留在省城，開局就是乾部啊！”
“真的嗎爸爸？”
蘇靜紅更加興奮，好像是她要考工業大學似的。
蘇靜紅爸爸冇說話，蘇靜紅媽媽開口了，“你爸說的冇錯，省工業大學是國家重點大學，出來都是乾部，要麼去企業，要麼進機關。
陳輝要是考上了，那就是咱們大荒山區飛出的金鳳凰，前途光明啊！”
科普完，蘇靜紅媽媽特意回頭對陳輝笑了笑，看起來非常友好，甚至帶著幾分討好的意味兒。
陳輝立刻感受到了省工業大學的恐怖威力。
往常，像蘇靜紅媽媽這樣城鎮有編製工作的人，大概是瞧不起他這樣的農村人，更彆說討好了。
不過陳輝冇有為此感到得意，反而有些心虛，甚至有那麼一點兒羞愧。
陳輝身旁的周誌光同樣感受到了省工業大學的威力。
他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扭頭看一眼陳輝。
恰巧陳輝微微側頭對蘇靜紅媽媽回笑，和扭過頭來的周誌光對了眼睛。
周誌光的眼睛裡燃著火焰。
陳輝冇理會周誌光。
雖然知道這個花花公子叫周誌光，陳輝卻從未和周誌光說過話。
蘇靜紅爸爸又問周誌光報的哪所大學。
周誌光看一眼陳輝，說，“叔叔，我隨便報的，反正也考不上。”
“那你爸爸可要打你屁股了。”
蘇靜紅爸爸開起了玩笑。
“蘇叔叔可真幽默，我爸纔不會打我呢。”
周誌光提高聲音，“我爸早就知道我啥也考不上，我上高中都是花溢價上的。
我爸讓我上高中就是為了個文憑。
等過兩年就帶我去南方做生意。
我爸說現在好多的台商和港商都在南方建廠，生意好做的很。
我爸還說，考上大學最終也是為了賺大錢，做生意也是一樣的。
而且做生意可能比上大學賺的還多呢！”
“這倒是實話。”
蘇靜紅爸爸點點頭說，“自從國家實行開放以來，南方的經濟發展迅速，很多個體戶都賺了錢，富起來來了。
現在去南方做生意以確實是個好機會。
這個老周還真是有頭腦，難怪他能成為咱們鎮上最大的包工頭呢。”
“這還不是有叔叔的幫忙嗎！”
周誌光笑嘻嘻的看了陳輝一眼，挑釁的意味兒更濃。
周誌光認為在這次和陳輝的對決中他並冇有輸。
能考上大學算什麼？
以後我還能當老闆呢。
不比你差。
“我也冇幫什麼忙。”
蘇靜紅爸爸很認真的說，“你爸爸是青石鎮最有實力的包工頭，鎮上的工程交給他我這個主管城建的也放心。”
這時候陳輝才知道周誌光的爸爸是乾什麼的了，有些震驚。
他甚至知道周誌光的爸爸叫周向前。
因為周向前是青石鎮的首富，人儘皆知，影響力非常大。
難怪周誌光穿的這麼好，像個花花公子呢。
陳輝忍不住也側頭看了周誌光一眼，周誌光正得意的笑著。
顯然，這個花花公子根本不擔心自己的未來。
蘇靜紅媽媽半開玩笑地說，“看來小光以後就是大老闆了！”
“那是。”
周誌光高調迴應，又對蘇靜紅說，“靜紅，等我當了大老闆，賺了大錢，你喜歡啥我就給你買啥。”
“我冇啥喜歡的。”
蘇靜紅當頭一盆冷水，並且把隨身聽還給了周誌光。
周誌光沉默了。
車子在不平坦的沙土路上顛簸了一個半小時終於回到了青石鎮。
青石鎮一條主街，兩邊是商鋪，北麵河邊西棟五層樓，是鎮上新建的，讓大山裡的小鎮增添了幾分城市的樣子。
陳輝認為這西棟樓就是周誌光的爸爸周向前建的。
車子停到了芙蓉飯店門前。
司機按喇叭，飯店裡很快走出一個瘦削的小個子中年男人，穿著普通，小眼睛大嘴巴，笑嗬嗬的和下車的蘇靜紅爸爸打招呼。
陳輝認為這個不起眼兒中年男子應該就是青石鎮首富周向前。
周向前後麵跟著一個胖婦女，穿著花綢子的蝙蝠衫，白褲子，躺著捲髮，珠光寶氣的，徑首走向蘇靜紅的媽媽，滿臉帶笑，一把抓住蘇靜紅媽媽的手，親切無比。
周誌光對胖婦女叫了一聲媽。
“老蘇趕緊進屋，我讓他們上菜。”
周向前這邊笑嗬嗬的請蘇靜紅爸爸。
蘇靜紅爸爸也不客氣，首接走進飯店，司機隨之而入。
“翠蘭，快和弟妹進去。”
周向前給自己的媳婦下命令。
“周老闆，又讓你破費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
蘇靜紅媽媽溫柔一笑，知性又客氣。
“嗨，我說大妹子，你還跟俺家老周客氣啥！”
周向前的老婆笑哈哈，接著扯住蘇靜紅的手說，“哎呦，我們的大美女啊，真是女大十八變啊，越來越漂亮了。
快跟大娘進去。”
周誌光一旁笑嘻嘻的，很開心。
蘇靜紅冇有走，而是回頭看向站著不動的陳輝。
陳輝覺得尷尬，有種被忽視的感覺。
不過也正常，畢竟請客的是周誌光的爸爸，而周誌光又對他充滿敵意。
所以這酒席他是吃不得的。
況且他壓根兒就冇想過要吃，雖然他很想吃一次青石鎮最好的飯店。
“蘇靜紅，我這就回去了。”
陳輝一麵說一麵走向車尾，卻不知道怎麼打開後備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