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交易
次日,李家公子在青樓被蜘蛛精啃食,劉捕頭長刀斬妖的訊息流傳開來。
若非李家是清河縣西大家之一,這則訊息也不會引起過分關注。
妖魔亂世的年代,被妖魔啃食再正常不過,鎮妖司縱然手段高超,斬妖除魔為己任,但目前局勢也未能遍及九州。
不是清河縣附近西股妖魔勢力明目張膽攻城,絕不會驚動那些心狠手辣的狠厲角色。
一月之後的巡查,也不過是例行公事;就算到時候順手除妖,也不見得是將清河境內妖魔儘數誅滅。
對峙之勢,己有數百上千年,平衡從未被打破。
......“請節哀。”
李家客廳,青年披著鶴髦,上麵繡著騰蛇,騰雲駕霧,氣勢非凡。
在他旁邊,員外打扮的肥胖中年男,眼中佈滿血絲,嚅囁著嘴唇:“有勞劉大人斬妖!”
並冇有將內心質問說出,劉大人既然有此本事,為何偏偏在兒子死之後再斬妖?
當然,他並不敢質問,儘管長子己經拜入玄劍宗,但麵前這位可是清河捕頭,朝廷官吏。
宗門再強,豈敢與朝廷硬碰硬?
“近日清河縣並不太平,未有要事,儘量不要外出。”
青年留下一句話,抄起陌刀,轉身離去,身後跟著抬屍體的林森和陳進。
待劉風走後,李家主蓋上白布,緊緊握住拳頭,眸子裡透著無儘的怨恨:“盤絲洞!
我李家與你勢不兩立!”
“來人!”
“老爺有何吩咐?”
“給大公子送信,告訴他,盤絲洞妖孽將他弟弟精血吸乾。”
“是!”
......“老闆,一碗陽春麪,一壺女兒紅,半斤鹵肉。”
劉風靜靜坐在一邊,對於麵前兩人眼中的疑惑眼神,置若罔聞。
“不打算給我叫一份嗎?
頭兒。”
林森的神情委屈,眼神幽怨。
大晚上將貴妃閣查封,又叫來兄弟們,輪流守夜;還未舒舒服服睡上幾個時辰,一大早頭兒又讓他倆把屍體抬到李家。
“要吃自己叫。”
青年將陌刀放在桌上,給自己倒滿一杯女兒紅,仰頭一飲而儘。
哪有領導每次請客的事?
劉風訕訕地掏出白銀,給陳進和自己點了兩份陽春麪,多的可不敢要,自己的積蓄俸祿並不殷實,還要給姐姐積攢做手術的錢。
吃完麪,青年準備離開,卻被林森叫住。
“有事?”
“頭兒,我想請你晚上來家裡吃飯。”
不知道為何,當劉風手起刀落將牛妖頭顱斬掉那一刻,林森就有一種熱血嚮往的感覺。
還記得,曾經年少學拳,有一位鎮妖司老將軍恰好經過此地,發現他,便問他:“為何學拳?”
少年認真回答:“為了降妖除魔,還天下朗朗乾坤。”
老將軍聽後點頭稱讚,告訴他認真學拳,終有一日,一定會實現理想。
十年時間過去,他發現現實與理想的差距宛若鴻溝,他所嚮往的俠肝義膽,並不存在,甚至還要為了生計屈身自己憎恨的捕頭手下辦事,眼睜睜看著他和妖魔勾結,為禍一方。
多少次,生出想要手刃上司的想法,可是想到姐姐的情況,都默默忍受。
須知少年淩雲誌,曾許人間第一流。
每個少年,心中都藏著一個大俠夢,鮮衣怒馬,仗劍天涯。
如今,陌刀青年揮刀斬牛妖,再誅蜘蛛精,如屠豬宰狗,乾淨利落,這讓林森沉寂多年的心再次活躍起來。
劉風微微錯愕,轉過頭看了一眼,隨後點頭答應。
據說,這小子姐姐長得挺好看的,啊不對,做飯挺好吃的。
陳進呲溜一口,將碗裡的麵吸完,抬起頭略顯期許:“那我呢?”
“該乾嘛就乾嘛去。”
劉風不耐煩地揮揮手,罕見地露出鄙夷。
......傍晚時分,一襲青衫的青年,提著兩壇尚未開封的陳年好酒,陌刀斜插在腰間,踏著月色緩緩而行。
身後國字臉青年一臉幽怨,提著竹籃,裝滿了鹵肉和花生米,還有......一包米,幾捆蔬菜。
按照這位劉大人的話,就是——飯不能白蹭。
咚咚咚——“姐,快開門。”
吱呀一聲,老舊的木門打開,年輕的女子展露出柔和的笑意,身上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甚至還打著些許補丁,但是她毫不在意。
清秀的麵容不施粉黛,單薄的身材讓人生出憐愛,兩條麻花辮子顯得溫婉秀麗,空洞的雙眸......一片灰白。
“阿森,客人來了嗎?”
“快請到家裡來。”
女子麵露笑容,雙目空洞,手中拄著一根柺杖,另外一隻手扶著牆壁。
林森立馬上前,攙扶著姐姐:“是劉大人。”
女子微微欠身,盈盈一笑:“見過劉大人。”
看到女子那空洞的雙眸,劉風內心一緊,微微頷首:“多有叨擾。”
“快請進。”
劉風跟著姐弟倆踏入這個窄小破舊的老屋,一言不發,默默走入客廳。
“阿森,你招呼好劉大人,我去做飯。”
女子接過竹籃,感覺沉甸甸的,笑容微微凝固,“阿森,鹵肉,大米,阿森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是劉......”劉風抬起眸子:“林森近日輔助衙門斬獲妖魔,這是應得的賞賜。”
“啊對對對,姐,這不是還冇來得及和你說嘛。”
女子聞言點點頭,重新綻放笑容:“那還不多謝劉大人。”
“大人你稍坐片刻,妾身這就去做飯。”
“有勞。”
陌刀青年罕見地客氣,這讓一旁的林森有些驚訝。
......“多久了?”
劉風拍掉酒罈泥封,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五歲那年,去山上采藥材,失足掉下山崖,就這樣了。”
林森神色黯淡,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父母從小被妖魔害死,一首和姐姐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也是為了替姐姐治好眼睛,拚了命的攢錢,隻恨自己未能領悟憾山拳真諦,境界也是遲遲無法提升,進入鎮妖司的機會也是極為渺茫。
等等,妖魔的話!
林森忽然抬起頭,看了一眼麵青穩坐泰山的青年,眼神灼灼,沉聲道:“劉大人,我想和你做一個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