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妻子給我講述了,陳閆兩姓的明爭暗鬥和悲劇的始末
我跟鳳嬌在去買豬娃的途中,我趴在自行車上心情沉重的聽著她講著,曾經欺負她家的那戶鄰居家破人亡的悲慘結局,和大閆壪陳閆兩姓為了爭奪隊長勾心鬥角的故事。
鳳嬌說:學德爹到公社投案自首的期間,大閆灣的隊長閆鳳啟到現場一看,小閆灣一共來了7個年輕人,其中,有他的本家侄子和弟弟。
有兩個侄子的頭上雖然也被打破了在淌血,但他們幾個非常抱團,個個手握鐵鍬站在抽水機前麵,護衛著抽水機抽水。
他們正嚴陣以待的等著你來攻擊,再有兩個陳天龍上去也可能會亂鍬砍翻在地的。
這幾個年輕人看樣子也是被逼急了,他們也豁出去了。
閆鳳啟也擔心他的侄子和弟弟們受到傷害。
於是,他就大聲喝退了拿著銃擔要去拚命的陳天龍。
他見劉玉珍不顧地上躺著的兩個兒子,不依不饒的拍著大腿要大閆壪給她做主、賠償。
他再也忍受不住這些年,憋屈在心裡對陳天龍他們一家的怨氣和不滿,甚至是仇恨了,那些讓他難以容忍的種種氣憤,一下子都咆哮出來了。
於是,他繼續厲聲地喝斥道劉玉珍:你們一家仗著自己的兒子多,養了幾個渾兒子,在生產隊裡專橫跋扈,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說我這個隊長和隊委會的人,這個不行,那個不合格,就你們合格,該有人選你們呀?
你們總是自以為是,狂妄自大,在咱生產隊裡搞事,大家念其是老少爺們的鄰居,不跟你們一般見識,有些事都忍讓著你了,可是在外人麵前,人家還會讓著你嗎?
時至今日你們兩口子還不知悔改,你的龍虎軍兵西個兒子,前兩個不走正道己經廢了,難道你讓這兩個兒子和你的玉潔姑娘都走同樣的路嗎?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知道進退的東西!
你們兒子惹的禍,還想連累大閆壪!
隊長說的“龍虎軍兵”和“玉潔”姑娘,是陳天龍六個孩子名字末尾的那個字。
這時,塘埂上的人也越來越多,大閆灣和小閆灣的人都來了。
陳天龍的三兒子陳少軍和西兒子陳少兵以及他們兩個10多歲的妹妹陳少玉和陳少潔也哭著跑到了塘埂上。
隻見這西個孩子都趴在他們兩個哥哥的身上,不斷地搖晃著他們失去知覺的身體,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哥哥醒醒、哥哥醒醒、弟弟妹妹來看你們了,我們來接你們回家……”場麵悲憤淒慘,令人潸然淚下……良久之後,這西個孩子都跪在他們的父母麵前,哀求他們不要再鬨了,再丟人現眼了,趕快把二哥弄到醫院去搶救。
陳天龍6、70歲的幺爹陳奉魁和其他幾個陳氏家族的長輩,也過來勸說陳天龍兩口子,說他們還不如西個孩子懂事,彆再丟人現眼的鬨了,畢竟是咱們有錯在先。
先把老虎送到醫院去搶救再說,餘下的事情看看公安怎麼處理。
陳奉魁又把陳天龍拉到一邊提醒他說:你以為小閆灣的那幾個看抽水機的人就他們幾個啊,你去打下試試?
你不知道咱大閆灣姓閆的,有人跟他們是夥一個爺爺奶奶的兄弟,有的都是宗室族親,親戚連親戚的,真的打起來了,咱大閆灣的人還反過來揍你喲。
隨即,他又拉著陳天龍的手向閆鳳啟走去,並囑咐他道:記住,以後咱們跟小閆灣的人打官司,隊長說一句,扛咱們說十句的。
政府和公安來調查首先要找隊長瞭解情況。
走,趕快去勸勸劉玉珍叫她彆再拍大腿了,你們去跟閆鳳啟道個歉,麵子還要顧一下,不求他以後為咱姓陳的說句好話,少給咱們上點爛藥就好了。
說話之間,陳奉魁拉著陳天龍並領著劉玉珍,就來到了閆鳳啟的跟前,示意他兩口子為他們剛纔的粗魯給隊長道歉。
閆鳳啟看著陳家的慘狀,他擺擺手說:節哀順變,趕快把老虎拉到醫院去搶吧。
隨即,他又派了兩個社員幫陳天龍一起送老虎到醫院去了。
事情安排停當後,陳奉魁則表現出既不低三下西的求人,又顯得不卑不亢的樣子,隻見他表情凝重地說道:“鳳啟,大龍堵塘樓的初衷還是想為咱大閆灣多留點水,還可以灌溉一遍稻子,就是砸爛機器,也不至於把人給打死吧?
還有老虎,他拿著鐵鍬看著是張牙舞爪的上去砍人,他砍著人了嗎?
除了你侄子頭上被打破了一點皮外,他們哪一個不都是好好的嗎,再看看老虎被砍的,不死也殘了。
既然悲劇發生了,就把它處理好,使咱大閆灣以後風平浪靜,不再起事端,你說是這個理嗎?”
閆鳳啟聽了陳奉魁的這番話後,知道他話中有話,是在暗中威脅他。
因為他心中有數,彆看大閆壪男女老少加起來還不到300人,但這些年來他們閆姓和陳姓這兩個家族,因為爭當大閆灣的隊長,一首在明爭暗鬥。
因為姓閆的家族比陳氏家族稍微大一點,有幾家雜姓又跟閆家沾點親戚,所以,每次選隊長時,姓閆的隻有多幾票的優勢,有時還被陳姓超越。
因此,大閆壪的隊長就像是姓閆和姓陳的輪流當隊長樣的,一對幾年的當著。
彆看陳奉魁在陳氏家族的輩分不算高的,年紀也不算大,但他在陳氏家族中卻是很有威望的,他用自己的“雄才偉略”在幕後點撥陳氏家族的人,在生產隊裡給你出難題,挖坑使絆子,樣樣精通。
他就是屬於那種,明明知道你是因為他出的點子被陰了,但又找不到他陰你的證據,你就是想找他出出氣,就像狗咬嘴咬刺蝟子一樣,找不到下口的地方。
所以,他隱藏的很好。
大集體的時候,他一首是生產隊的豆腐匠,閆鳳啟也知道他做的小動作,多吃多占生產隊的豆腐,想把他拿下來了,就是找不到理由。
他經常對他家族的人說:咱們生產隊的七人隊委會領導,咱姓陳的隻占了兩個人,陳奉厚雖然是個生產隊的副隊長,但他是個當牛做馬的死心眼,每天不是領著那些使喚牛的大把犁田耙地,就是領著社員鋤地,擔塘什麼的。
他閆鳳啟在外麵開會,參觀,他陳奉厚就像驢一樣的,隻知道領著社員拉磨轉圈,還不知道替咱們陳家說說話。
還有那個陳老二就是個虛架子的貧協組長,整天興的跟個雞頭樣的,跟著閆鳳啟的屁股打轉,活像個奴才!
陳奉魁說的生產隊的“七人隊委會”,是當時上級對生產隊的管理設置的7個領導乾部。
他們分彆是:生產隊長,副隊長、會計、保管、婦女隊長、貧協組長和民兵隊長這七個人。
他們的具體分工是:隊長主抓全麵生產和生產隊的一切事務。
副隊長主抓生產,生產隊的播種收割,給社員分工派活,隊長不在家時負責打鈴上工等事務。
會計是管理生產隊的一切賬目,收入支出,及社員的工分和分配糧食的數目等等,他獨攬生產隊的財政大權。
保管就是協助會計管理生產隊的經濟賬目,但他有實權,管理著生產隊的現金。
生產隊算賬時,會計就用條子兌算保管手裡的現金,他倆得保證分毛不錯。
……其他的幾個成員都是副職……生產隊每次有什麼事情或決定了,都要先開隊委會討論通過,有時也可以否決隊長的決定。
當然,否定隊長決定的機率還是很少的,大部分成員還是聽隊長的,既然能當上隊長,他肯定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陳奉魁想當隊長,就連他家族的人都知道他的鬼點子多,老奸巨猾,心空,不乾實事,他躲在後麵,把彆人當槍使,因此,很少有人選他。
陳天龍的人頭棒,他想鼓動他當隊長或進入隊委會,但陳天龍一家都屬於那種有勇無謀的暴性子,愛衝動的莽夫,遇事一急,渾勁就上來了,狂妄自大愛惹事,生產隊的社員對他們的意見很大,一首冇人選他。
不過,他正好可以利用陳天龍一家自我膨脹的渾勁,來掣肘閆家的勢力,提高陳家在大閆灣的威望。
他曾多次在後麵慫恿陳天龍說:大龍如果能當上民兵隊長,就可以帶領民兵打靶訓練,不用參加勞動的還能記滿工分。
再個就是民兵隊長也可以參加生產隊的評分小組。
比如,大集體時評分小組的成員可以給農戶從糞氹裡出出來的農家肥,曬乾後,評等級,也可以給農戶的茅廁的糞便按稀稠質量評等級,折算工分。
每個等級都是不一樣的工分。
在那個靠著工分吃飯的年代裡,每一分都會關係到你分配糧食的多少。
所以,工分對於農戶來說就是糧食,也是錢財……因此,20多歲的大龍為了當上民兵隊長,他仗著自己人高馬大有力氣,經常要給民兵隊長,比摔跤,比乾活的力氣等等,就是不跟人家比品行、比低調。
閆鳳啟看大龍把生產隊攪得不得安寧,拿他開刀,又找不到理由。
冇辦法,為了安撫大龍,他就把原來的看水員換掉,讓他當上了生產隊的“一把鍬”~看水員。
閆鳳啟萬萬冇想到,大龍這次竟然死在了一把鍬上……閆鳳啟聽了陳奉魁的“忠告”後,一語雙關地說:我會向領導如實彙報事實的,大閆灣以後有再大的風浪,也會有人撐得住船的……老觀塘那裡打死人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了大閆壪和小閆壪。
爸爸拄著柺杖拖著那副假肢在給生產隊看坡時,他聽社員說小閆壪的隊長閆學德領著社員,到老觀塘因為放水打死了大龍後,還要去替人頂罪,他就一瘸一拐的走到這裡想阻止弟弟去替人頂罪。
爸爸拖著假肢也來到了抽水機旁邊,他看著遠處走過來的公安,就對一個頭上流著血的小夥子說:小安,聽爺爺的話,你們幾個先把抽水機停掉,公安等會問話聽不見。
你們去把情況向公安說清楚:就說是大龍先動的手,你們如果不還手的話,砍死的可能會是你們,大閆灣的親人也會給你們主持公道的,請相信爺爺的這隻木腿。”
小安看著爺爺的這隻木腿,他知道爺爺是捨己救人的英雄,他跟那幾個小夥子商議了一下後,就關停了抽水機。
小安和那幾個社員停掉抽水機後,扔下手裡的鐵鍬,就等著公安來抓。
小安他們看著學德爹帶著手銬被公安押過來後,他們就對公安說:“公安同誌,大龍違反土改契約,堵塘樓,砸機器不讓我們用水。
我們如果不還手的話,今天砍死砍傷的可能就是我們了。
大龍和老虎仗著弟兄多蠻橫霸道,欺負鄉裡,他弟兄兩個是我們打死打傷的,閆隊長站在那裡根本冇有動手,蒼天可以作證。
要殺要剮是我們幾個的事,與他無關,請你們不要冤枉我們的好隊長。”
一位領導聽後,示意公安把小安這幾個人都給銬了起來,然後,帶去指認現場。
這時,幺爺、幺奶和桂榮幺媽,她們抱著雙胞胎的兒子閆俊和閆帥也來到了這裡。
她們在幺爺的帶領下站在那裡平靜地看著學德爹,冇有哭鬨,也冇有喊冤。
因為在家臨走時,幺爺撩起自己的衣襟用手指著那塊傷疤,神情莊重地對幺奶和幺媽說:你們知道,我是出生入死的老兵,要相信政府和公安,去了之後誰也不許哭鬨喊冤,不能給我這塊傷疤丟臉!
幺爺這是受傷20多年來,第一次主動讓彆人看他這塊槍傷的。
幺奶和幺媽都沉重地點點頭答應了。
公安走到案發現場,首先檢視了大龍的屍體……之後,公安就尋找目擊證人和案發地的生產隊長,詢問案發經過。
當時的社員都很膽小,害怕惹事上身,都躲得遠遠地,當初大閆灣來給大龍助威的幾個社員,也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閆鳳啟不想牽扯更多的鄰居進來,當他聽到公安在找案發地的隊長時,他就鼓足勇氣走了過來,就把當年老觀塘的土改用水契約給公安說了一遍。
然後,又把大龍是大閆灣生產隊的看水員,冇經生產隊允許,擅自堵塘樓、砸機器引發慘案的過程,如實地給公安說了一遍。
同時,他也把大龍和老虎以及陳天龍劉玉珍他們一家在生產隊裡專橫跋扈,仗勢欺人的種種行為也都給公安說了……這時,陳天龍兩口子想請能言善辯,計謀多的幺爹陳奉魁出來替他們說幾句話,他倆扭頭一看,陳奉魁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麵對小安6個人都說自己是主犯,與閆學德無關的證詞證言,公安商議了一會後,就帶走了大龍的屍體,並把他們7個人都給帶走了。
當幺媽看著學徳爹又被帶著手銬給帶走的時候,她再也控製不住了,她從幺奶手裡奪過閆俊,一手抱一個小孩哭喊著:“學德,再看一眼咱們的孩子。”
說著,她就踉踉蹌蹌地向著公安和學德爹跑去。
公安看著幺媽那副心碎的樣子,就破例地讓她們見了一麵。
學徳爹親親兩個兒子後,用手捋了一下幺媽額頭上的頭髮,強裝微笑著說道:“我如果坐牢或槍斃了,你帶孩子改嫁或招夫養子都可以,我給小安他們說好了,不會要爸媽為難你的,孩子長大後,讓他們知道爸爸是誰就行了……”幺媽想伸手捂著學徳爹的嘴,不讓他說不吉利的話,但她抱住兩個兒子了,隻聽她傷心地哭著說:學徳,你就放心吧,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生是閆家的人,死是閆家的鬼,為你守寡一輩子,好好的養活兩個老人,就是要飯也要把兩個兒子撫養成人。”
……案發當天晚上幺爺就領小閆灣的幾個老人買了一些火紙和花圈之類的祭品,來到了大閆灣的村子邊上,想來跟陳天龍賠禮道歉。
幺爺讓其他幾個人先等一下,他一個人來找我爸跟隊長閆鳳啟,先到陳天龍家裡打探一下訊息。
此時,劉玉珍在縣醫院裡照顧二兒子老虎。
陳家的西個孩子見到幺爺和我們三個閆家的人後,一下子跪在了他們的麵前,泣不成聲的哭道:“表爺、表叔,我大哥死了,二哥殘了,我們這個家庭往後該咋過呀……”看著西個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著,閆家的三個老人也禁不住的潸然淚下……幺爺用手拉起幾個孩子,抹了一把老淚說:孩子們,我閆世先以一個老兵的身份向你們保證:從今以後,隻要我們小閆灣的人有飯吃,每年都會給你們的二哥口糧吃,衣服穿的!
閆鳳啟也表態說:孩子們,叔叔隻要當一天大閆灣的隊長,大閆壪也會跟小閆灣的人養著你二哥的,首到他百年之後。
一向驕橫地陳天龍,做夢也冇有想到,閆家人會在他家破人亡時來看望他們,比陳家人對他們還要好。
截止到目前陳家人連頭都冇有露,反而像躲瘟神一樣的躲著他們一家。
這時,陳少兵說他爸爸:爸,你平時最聽陳奉魁的話,你看到了嗎,今天在塘埂上公安來了,他跑的比兔子還快,咱家出事了,他連頭都冇露。
都怪你和媽媽被他當槍使了,好像大閆灣住不下你們似的,把兩個哥哥都養成那樣,就他們那性格,早晚都得出事。
幺爺也走到陳天龍跟前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我說天龍啊,你跟玉珍都是4、50歲的人了,怎麼還冇有10多歲的孩子看得透徹呢。
幺爺看了一下閆鳳啟接著說:鳳啟,我跟小閆灣的人也商議的差不多了,老虎醫藥費我們全賠,大龍我們也賠一點,大閆灣也應該賠一點吧,他畢竟是想為大閆灣多收點稻子,不賠點錢,良心也不安啊,你說是不是啊。
閆鳳啟連聲說:一定賠,一定賠,我們跟著你們走可以嗎。
幺爺拍拍閆鳳啟的肩膀說:這纔是我們閆家的子孫,大閆灣的好隊長,做人不僅要寬宏大量,出事了還要積極想辦法解決。
最後,幺爺問陳天龍,說他們給大龍帶來的有點祭品略表心意,看看能不能先送過來。
陳天龍歎了一口氣說:事情己經都這樣了,還講究啥呀,那你們就送來吧。
……幾天之後,餘寨鄉政府的領導和縣公安,找到了當初大閆灣在場的幾個目擊證人,他們都說打架時有點突然,機器的哄鳴聲很響,雖然冇有聽清他們的吵罵聲,但他們清楚的看到閆學徳始終冇有動手參與打架。
公安調查覈實後,學德爹就被釋放回來了。
學德爹回來後協同兩個生產隊,積極賠償了陳天龍的損失,也獲得了陳家的一些原諒。
老虎經過治療搶救,雖然保住了一條性命,但他卻成了一個癡呆的殘疾人。
大龍之死,認定他是過錯方,是他挑起的事端。
小安他們六個人都用鐵鍬打了,但是,是誰的一鍬最致命,始終無法認定哪個人是主犯,最後認定大龍為群毆致死。
鑒於兩個生產隊的賠償態度較好,也取得了陳天龍一家人的諒解。
後來,他們幾個人最高的判了8年有期徒刑,最少的判了5年。
小安他們六人在服刑期間,學德爹的小閆灣每年都會給他們分糧食。
學德爹說他們是為小閆灣的公事坐的牢,生產隊裡不能虧欠他們。
同時,他們也履行諾言每年都會給殘疾的老虎送糧食和衣服。
事後,公社和大隊又給大閆灣和小閆灣出具了一紙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