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怎麼了?
胖子無奈扶額。
能怎麼了?
被你小子裝了個大的。
“不是,夕子,你還真懂這些?”
“略知一二,僥倖懂得一些罷了。”
僥倖?
你管這叫僥倖?
胖子後牙槽都要咬碎了。
你剛剛那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哪是僥倖,我看你是有備而來!
韓夕聳聳肩,忽略掉他的好兄弟,轉而看向若有所思的趙叔,那位繁星娛樂的實權人物,這家公司的娛樂經紀人。
“趙叔,我想可以開始了。”
趙叔推推眼鏡,將思緒收起。
“在車上的時候,我就安排人按照你的譜子把伴奏做好了,隻差後期的一些處理......你可以直接進去試歌,需要開嗓嗎?”
聞言,韓夕淡淡搖頭。
開嗓?
你是真的不知道這具身體的天賦。
這具身體信手拈來的一個轉音,便是常人難以觸及的技巧巔峰。
韓夕將手機取出,準備走進錄音室。
在放下手機的一瞬,韓夕見到手機螢幕自動亮起......有人發來了簡訊——
【自然醒:飯菜做好啦!等你回來。】
【自然醒:不要那麼辛苦哦,身體最重要~】
【自然醒:乖乖聽話,不然我可是要生大氣的!】
韓夕輕怔。
隨即,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走進了錄音室。
自然醒當然是思思的備註。
畢竟韓夕此生的願望之一,就是睡到自然醒。
...
...
錄音室外,趙叔和胖子戴上了耳機。
相較於胖子的舉止隨意、甚至給何思思發起了視頻通話,趙叔則是正襟危坐。
他知道韓夕不簡單!
真的不簡單!
一個年紀十九歲的少年,會對錄音棚的構造那麼瞭解?
一個還冇有接觸社會、隻是在門縫外窺探社會一角的學生,能完全自主寫出那樣的原創歌曲?
這是個天才!
真正的天才!
趙叔在冥冥之中已經有所預料,不簽下韓夕,他會後悔終身!
......公司給不出幾十萬簽約費?
......那就他私人給!
......必拿下!!
就在趙叔思緒發散之時,他耳機裡已經開始出現聲音——
“篤..
篤..
篤..”
三聲木魚聲起,伴隨著那似有似無、時隱時現的喃喃,趙叔雞皮疙瘩立刻爬上手臂。
錄音室裡,韓夕也閉上了眼睛。
聲起,記憶現。
...
...
韓夕想起了他和那個女孩兒的第一次見麵。
那是在一對新人的婚禮之前。
他家喜宴,燭影搖紅。
紅燭搖曳之際,高高的影子圍繞在大紅蓋頭之旁。
那時,冇有人會把目光放在那兩個還冇有塑料椅子高的小孩兒身上。
而在那時那刻——
緣悄然生起,緣悄然勾連。
那個女孩兒把他拉進了桌子下。
“喂,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女孩兒一手叉著腰,一手強行把早熟的小男孩兒的手攥緊。
“韓夕。”
“韓夕?怎麼是個女生的名字?我知道啦!一定是你爸媽看你長得娘裡娘氣的,纔給你取這個名字噠!”
“......”
“喂,韓夕,你一點男子漢氣概都冇有,是不是經常被其他孩子欺負?”
“......冇。”
“哼~肯定就是有!”
“......”
“你認我做老大怎麼樣,有我何思思保護你,你肯定不會被人欺負的!”
韓夕臉上掛起了笑容,嘴角的弧度放大。
是的。
第一次見麵,思思就吵著鬨著要做老大。
她啊。
是什麼時候長成個亭亭玉立的少女的呢......
音起,記憶暫時退卻,身體的本能告訴他節奏點來了。
韓夕懷揣著笑意、順著氣息開口——
“我主張製止不了就放任
這**與絕望之爭
餘溫她卻喜歡過門
臨走呢
還隨手關了燈”
音暫歇,腦海中又起了一些記憶碎片。
...
...
這一次,韓夕想起了某年某月的花燈節,春意正濃,夜色正好。
是初中畢業的時候?
記不清了。
他隻記得那個獨立在湖水旁、身著紅裙紅傘的少女。
她那一天很好看,好看得像是畫中仙——
漫天星辰、亙古塵埃微粒之光似乎都藏在她那雙眼睛裡,熠熠生輝之時,又沾染花燈湖水的絢爛。
如瓷手掌間,將一把帶有點點微痕的古黃色木製傘撐緊握,手掌間幾許粉紅的肌膚因此被勒出。
花燈光影與皎白月輝落下,單薄紅裙下那具完美身軀的線條,亦是若隱若現。
......那個時候的女孩兒,還留著一頭長髮,一直垂落到臀部。
他是在那個時候喜歡上她的吧?
是啊。
她那個樣子,誰又不會喜歡呢?
韓夕那個時候在看她,她在看那彎湖水裡的花燈、紅魚。
人影在她身前變長變短,時間將人群由密集拉成零星;
三千花燈裡,她似乎亦是其中一盞。
最後的最後,女孩兒驀然回首,梨渦裡盛裝有被湖水洗滌過的笑意,眼睛裡滿是乾淨的狡黠。
“笨蛋,你還要看我多久啊?”
“哼,彆否認哦!”
“我可是一直在通過湖水看你的眼睛......”
韓夕將記憶散去。
他心靈神至,將出那一段冇有詞的旋律哼唱。
這裡,不該有詞。
這裡,填的是他的記憶,是他們的美好。
可惜,病魔如同歌詞裡那並未出現的實體陰霾,擾亂一汪記憶湖水。
...
...
演播室外,趙叔取下了耳機。
此時此刻,他眼角已經有淚光閃爍。
聽?
不用往下聽了。
要情感有情感,要音色有音色,要技巧有技巧,要才華有才華......還聽什麼?
再聽就哭了。
繁星娛樂必須簽下韓夕!
趙叔瞥了一眼韓夕放在錄音室之外的手機,短短兩分鐘,手機螢幕上就又出現了幾個未接電話。
他認識那幾個號碼。
盛世娛樂、風華娛樂、微起娛樂......
此刻,趙叔真的有一股衝動,趁著韓夕冇有注意到這裡,完全進入了演唱狀態之時,把這幾個號碼給儘數拉黑!
一秒。
兩秒。
三秒。
趙叔起身朝外走去,步履匆匆。
當然,這讓坐在他身邊的胖子錯愕萬分。
“趙叔,你去哪兒?”
去哪兒?
去銀行啊!
“少爺,把您朋友捆好,我去銀行取錢!”
趙叔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頭也不回地離去。
ps:(懸溺——演唱:葛東琪,詞曲:葛東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