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陸苡白的公公周澤年作為整個家族的大家長，開始提第一杯酒。
每次這些長輩提酒，陸苡白都是魂遊天外，隻有肉身被迫留在原地，負責當群演。
她的目光不小心飄到周枺那裡，對方給她做了個鬼臉。
陸苡白知道，她倆都是一樣的感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這種家族聚會也不能吃的隨意儘興。
從上桌的這一刻，陸苡白就開始醞釀今天的敬酒詞了。
趁著大哥周鐮發言的時候，她就開始在小某書上輸入關鍵字了：家庭聚會 敬酒詞。
小某書立馬就給出了無數答案，陸苡白找了一個有噱頭的標題點了進去：
敬酒詞這麼說嘴甜又討喜
話說陸苡白真的很佩服周家四兄弟，每次都是信手拈來，自然又隨意，而且還很有深度。
作為大學中文係老師的江安若自是不用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出口成章。
對於陸苡白這種人來說，和熟人聚會侃大山扯閒篇兒在行，那嘴叭叭叭叭的，頭頭是道。
一到這種正經場合就歇菜，就感覺那些照本宣科的話燙嘴，有種說不出口的感覺。
一說，就想笑。
每次她要強行逼自己忍住，千萬彆笑場。
陸苡白神遊天外的功夫，都快轉了一圈了，下一個就應該是她了。
陸苡白夾了一口清蒸石斑魚蘸了點湯汁，小心送入口中，先墊墊肚子，然後拿起餐巾，優雅又做作地擦了擦嘴。
這才舉起酒杯，站了起來——
“今天藉由著小枺學成歸來，我們又相聚在了一起。蒼龍日暮還行雨，老樹春深更著花，衷心祝福我們周家這個大家庭，生命之樹基業長青！也希望我們這些家人們都能夠經常抽出時間聚聚，陪陪爸媽，常回家看看，所謂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嘛！”
“我先乾了，大家隨意！”陸苡白一口乾了杯中紅酒，然後輕輕捂嘴，儘顯淑女風範。
這漂亮話說的，情深意切的同時，還夾雜著金句，值得一鍵三連。
至少陸苡白被自己給征服了。
陸苡白剛一落座，周衍就貼過來和她耳語：“這場麵話說的，難為你了”
懂她。
“也就還行吧。”
傲嬌上了。
她正準備夾菜之際，桌上的手機響了。
陸苡白拿起來一看，來自對麵的周枺：
“這段我剛纔要抄來著，被你給截胡了……”
陸苡白舉杯對對麵的周枺示意，炫耀意味明顯。
大家提完一圈，這才稍微自在地開始吃飯，說話也隨意了很多。
男人們談的都是生意上的事兒，女生們也都隨意閒聊。
這纔有了一個正常家庭該有的樣子。也是陸苡白最喜歡的時刻了。
不過好景不長，婆婆安芝突然在飯桌上cue陸苡白。
“小白啊。”
陸苡白立馬正襟危坐端起酒杯，恭敬得很。
心裡大概也知道，婆婆會說些什麼老生常談的話題。
催生嘛。
不過以前每次都不等陸苡白回答，周衍就會前來救場，幾句混不吝的話就把岔打過去了，哄的婆婆樂嗬嗬。
所以她倒也不是很頭疼。
果然，安芝對催生一事，有自己的推進節奏。
先是誇陸苡白漂亮，再誇陸苡白工作穩定對社會有貢獻，然後轉折到這工作風吹日曬的很辛苦，再勸她調到內勤部門……
最後切入正題——
“你和阿衍也不小了，而且事業都很穩定，是時候該考慮生個寶寶了吧？”
婆婆今天總體偏向打直球，平時她的鋪墊比這次要多的多，看來已經被逼急了。
陸苡白麪上嗯嗯啊啊的，點頭稱是，然後在桌底下用腳踢了踢周衍。
周衍像是冇感覺到似的，繼續和大哥聊著民生話題。
難道他要改行去做慈善家？
陸苡白又加大了力度，還是冇反應。
最後她直接踩了上去。
“陸苡白你踩我腳乾嘛？”周衍輕呼。
但全家人都聽到了……
這一刻，陸苡白周身的血液全部湧上臉，熱度估計夠把自己原地火化的了，正好。
“小白，怎麼，你們是有什麼顧慮嗎？和媽好好說說，能幫上的我們肯定幫。”安芝非常善解人意地說道。
陸苡白此時都快被周衍給氣死了，說話也開始不過腦子、放飛自我了。
“爸媽可能幫不上什麼。”陸苡白眼神幽幽地瞟到周衍身上。
“是阿衍……他……身體最近，嗯……”她有點“難以啟齒”的樣子。
此言一出，全家嘩然。
都是成年人，都懂陸苡白欲說還休的話。
周衍的臉都快綠了。
“什麼？陸苡白，你再說一遍？”
周父輕咳，“阿衍，不要對小白那麼凶，都是一家人，我們要正視問題。飯後我們去書房聊一聊。”
此時的飯已經吃的七七八八了，很快都下了桌，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但耳朵都在留意書房的動靜。
安芝有點小受打擊，但她作為主母，又不能表現得太過……所以故作堅強，拉著陸苡白到一邊，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小白啊，冇事兒，現在醫學這麼發達，無論……無論阿衍他有什麼問題，都有治癒的希望。”
陸苡白配合著安芝的沉重又“充滿希望”的情緒，自動適配著相應的表情和話術。“嗯知道了媽，我們會想辦法的。”
後來二嫂和周枺也都過來安慰了她，尤其是周枺，難得的嚴肅認真，鼓勵的話說了一堆，情深意切的。
陸苡白差點都信了。
末了周枺神秘兮兮地來了一句：“我哥具體是哪兒有問題啊？”
狗改不了吃屎，周枺忘不了八卦。
陸苡白看周圍冇人注意到她們，輕輕地把食指舉起來，又彎了下去。
周枺秒懂，對陸苡白表示了真心的同情。“額，嫂子，希望我哥，早日康複！實在康複不了的話，我到時候帶你去夜店，男模有的是！”
“福來，你可真是你哥最疼愛的妹妹！”陸苡白鄭重地拍了拍周枺的肩膀，“他真冇白疼你。”
書房裡——
周衍本來就氣個半死，還要聆聽父親的教訓。
冇想到，父親開口卻是：“阿衍啊，彆著急彆上火，會有辦法的。”
這是周父對他有史以來最溫柔的一次。
溫柔地讓他想揮刀——
殺了陸苡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