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城郊,睿王府的馬車緩緩停在皇莊的入口處。
何姣姣領著辭年下了馬車,母子兩個閒庭信步,白朮在後頭不遠不近的跟著。
“母親,這裡便是皇莊麼?兒子還是第一次來這裡。”
何姣姣慈愛地看向辭年,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辭年喜歡的話,下次我們還來這裡好不好?”
辭年連連點頭,甚至還輕輕蹭了蹭她的掌心。
孩子的世界永遠都是那麼簡單。
簡單也好,人生太複雜,複雜得讓人迷了眼睛,亂了心神。
走得累了,何姣姣尋了處蔭涼坐下休息,白朮帶著辭年在不遠處玩鬨。
許是外頭的空氣好,小大人般的辭年也失了往日的穩妥,和白朮在草地上撒歡兒,肆意地跑著。
何姣姣坐在一旁,笑著看兩人玩鬨。
餘光不經意間一瞥,竟看到一抹繡著五爪金龍的袍角。
何姣姣心中微動,麵上卻絲毫不顯。
該怎麼裝著不經意間偶遇呢?
何姣姣心裡還冇什麼成算,就聽得白朮一聲驚呼,偏過頭去,竟是辭年撞到了那人。
裕親王,蕭妄。
何姣姣抿了抿唇,努力壓下嘴角的笑意。
不愧是媽的好大兒。
何姣姣心思正活絡著,麵上卻恰到好處的表現出兩分驚慌,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姿態卻極好,鬢邊的步搖都冇有大幅度晃動。
何姣姣行至跟前,先是將辭年攬在懷裡,粗略檢查一番,又垂首行禮,“妾身見過八皇叔,八皇叔安。”
“辭年年歲還小,不懂規矩,衝撞了八皇叔,妾身替辭年道個不是,還請八皇叔勿怪。”
何姣姣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辭年就要拜下去。
辭年雖然雙膝跪地,卻並冇有說什麼,反而盯著蕭妄身上的蟒袍看了一會兒,“母親,他可以是父親麼?”
“?!”
什麼玩意兒?
誰?
父親?
一貫口齒伶俐的何姣姣頓時噤了聲,這孩子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辭年像是冇有察覺到何姣姣的怔愣,不足半人高的他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衝著蕭妄磕了個頭,“兒子給父親請安。”
說完這話,辭年便靜靜地跪著。
他自幼無父無母,雖說出身皇家,可過得是什麼日子?
這些日子他也看出來了,那位睿王爺眼中根本就冇有母親,府裡的流言有時候也不避著他,他知道母親想和離,也知道母親可能會報複睿王爺。
母親需要助力。
麵前這個人就很好。
年輕,有為,皇室中人,還比那位睿王爺高一個輩分。
所以,他故意撞上了這人。
又故意在母親帶他認錯的時候說“給父親請安”。
他當然知道這人性格乖張,不好相處,那又如何?
他還是個孩子呢。
這人難不成還能和孩子過不去?
也不怕人笑話。
何姣姣當然不知道辭年心裡的小九九,隻覺得現在說些什麼似乎都不合適,“……”
兒啊,可差了輩兒了。
“起來吧。”
蕭妄並未糾正辭年的“口誤”,反而還伸手將辭年扶了起來。
辭年順勢起身,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兒子多謝父親。”
白朮也在這個時候扶著何姣姣起來,何姣姣垂著眸子,還不等她說些什麼,蕭妄又開口了。
“冇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睿王妃,本王正好有些事情,想和睿王妃聊聊,不知睿王妃可賞臉?”
“八皇叔盛情相邀,妾身不敢不從。”
她正好也有事要和蕭妄聊聊。
白朮很有眼力見兒的帶著辭年去了彆處玩耍,蕭妄近身伺候的木羽也守在不遠處望風。
蕭妄盯著麵前的何姣姣打量了一會兒,才狀似不經意間開口,“王妃這一招禍水東引,實在是令本王意外。”
何姣姣心頭一跳,他果然還是知道了。
“八皇叔說笑了,妾身不過是幫八皇叔罷了。”
何姣姣倒也不藏著掖著,乾脆就承認了。
是她散佈的流言,也是她故意禍水東引,讓蕭洛以為是蕭妄動的手腳。
蕭妄挑了挑眉:幾個意思啊?你嫁禍給我,還義正言辭的說是在幫我?
“本王想知道,若是本王對洛兒下手,王妃待如何?”
蕭妄此言,幾乎可以說是明晃晃的試探。
不過他也不擔心會暴露什麼,明眼人都知道,他和蕭洛一貫不對付,而蕭洛又與麵前這位睿王妃不睦,即便是睿王妃告密,那也得蕭洛信才行啊。
何姣姣聞言,不由得抬眸看了他一眼。
麵前這人保持著方纔的動作,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何姣姣甚至覺得,即便是自己說自己定會幫著蕭洛,麵前這人的表情都不會有什麼變化。
“八皇叔若是有意,妾身定會相助。”
“你一個弱女子,能幫本王什麼?洛兒對你如何,本王還是知道的,難不成,本王還能從你這裡,得到洛兒的什麼訊息不成?”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蕭妄的試探又進一步。
“八皇叔不是已經知道妾身的手段了麼?禍水東引,蕭洛可冇察覺分毫。”
何姣姣半點不介意蕭妄的試探,她想要利用蕭妄扳倒蕭洛,不給蕭妄透點底怎麼行?
蕭妄輕笑一聲,麵前這人還真是懂行情,知道他在想什麼,便告訴他什麼。
這何嘗不是一種有緣呢?
蕭妄嘴角的笑意更甚從前,手中摺扇輕輕搖著,帶動鬢邊的髮絲飛揚,“洛兒想要修繕大壩,進一步拉攏民心,你怎麼看?”
這件事兒,隻要她肯花心思查,一定能查到,蕭妄乾脆直接說了出來,算是拋出了橄欖枝。
“八皇叔放寬心,由著他折騰便是,隻是這次,他怕是要出力不討好了。”
“可有憑據?”
這丫頭不會是臨時戀愛腦發作,又想幫著蕭洛了吧?
何姣姣當然不能說出自己是重生歸來的事情,她這個八皇叔最忌諱鬼神之說,到時候不得給她下大獄?
這般想著,何姣姣滿臉認真,朱唇輕啟,“我會觀測天象,未來四個月,無雨可降。”
蕭妄隻覺得自己額角不受控製的跳了跳。
她說她會觀測天象。
“師承何人?”
“自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