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堰十二年,三月廿七。

正午,豔陽高照。

馬車停在了京都城門前。

白旖洛十分帥氣的跳出馬車,碩大的城門巍然屹立於眼前。

正午和煦的陽光灑在城門上那豔紅的“京都城”三個大字上,愈顯得莊嚴輝煌,不可褻瀆。

恍如隔世。

京都城裡的白蓮花們,你們的小祖宗回來了!

年度大戲即將上演!

一縷溫和的蕭風驟然吹起白旖洛素淨的衣襬,吹起她的清揚的髮絲。

一行人散漫的走在街上如走馬觀花,京都城內繁華縱生,大街小巷的人絡繹不絕,道兩邊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那一對對一雙雙的靚麗佳人淺笑嫣然。

白旖洛看著看著莫名地想流淚,城裡的風沙為何如此大?

上輩子的她,十四歲隨著父親入軍營,那之前她鮮少出府,她是養在深閨大院的少年郎。

那時的她心心念唸的隻有跟著爹爹建功立業,保家衛國。

什麼胭脂水粉,綾羅綢緞那些小家子氣的東西,她一丁點都提不起興趣,與其浪費那個精力,多練會兒劍它不香麼?

入軍營之後都是在邊境,身邊一群糙漢子講究的都是“嘿!今天你廢了麼?”

這樣繁華的景象,彷彿似在夢境中,如此不真實。

白旖洛看著人來人往不住的感歎。

那一邊,秀竹和李嬤嬤樂得不可開交,可算是回來了!

這一個多月可苦了我們了!那窮山僻壤的地方,除了白菜就是土豆!這一個多月,把這輩子的白菜土豆都吃出來了!

“少爺,咱們快回府吧!”秀竹不住的催著白旖洛,一心想回到她的小屋抱著她那粉色的小棉被在上邊打滾。

白旖洛走在大街上,看著街邊的小販,有賣糖人的,有賣豆花的,有賣珠翠餅的……

這些都是小時候曾經吃過的東西。

它們是什麼味兒的?

摸了摸下巴,怎麼好像當時爹爹吃的比她要津津有味?

那時,爹爹經常帶著她來到街上,她跟在爹爹的身旁,小手拉著他的大手。

他會買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跟她一起吃……

大約是……

她三四歲的時候?

現在想想,恍然大悟……

白旖洛一直在神遊,秀竹和李嬤嬤在她身後嘰嘰喳喳一路不停。

恍然間由遠及近的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車上人揚鞭緊聲“籲籲……”,仍抑製不住這躁動不安的馬兒。

路上行人一一避讓,吵嚷聲叫罵聲絡繹不絕。

“冬子!”一聲叫喊震耳欲聾。

隻見慌亂的街道中間一個約摸三歲的小孩子蹲在地上,撿著那根掉在了地上的糖葫蘆。

他那一張臟臟的小臉揪成了包子,那是他好不容易纔求得孃親給買的,隻舔了一口,還未嚐出箇中滋味,如今怎地就被嚇得掉在了地上呢!

這讓一個三歲的孩子如何承受得住?

彷彿失去了整個天地。

眼看著馬車就要撞到那個孩子,街坊鄰居都呆若木雞,心提到了嗓子眼。

說時遲那時快,白旖洛三步並兩步,一隻腳蹬地“騰”地飛起,瀟灑的在空中來了個前空翻後,抱住男孩瘦弱嬌小的身子利落的往旁邊一滾。

動作行雲流水灑脫至極,眾人側目,都屏住了呼吸,連馬車都停了下來。

周遭寂靜如斯,落針可聞。

男孩娘爬著跑了過來,抱住男孩就往懷裡揣。

心臟彷彿跳出了嗓子眼。

“冬子!你冇事吧?快給娘看看!”

“娘,冬子冇事。”

男孩雖是說著冇事,小嘴卻嘟成了小鉤子,可以掛小油瓶的那種,眼眶紅紅的,“我的糖葫蘆冇了。嗚嗚……”

小孩娘抱著他,兩行淚清流,心想著娘也冇銀子再給你買了,心裡更不由的一酸。

這邊的小孩還在哭訴,那邊馬車的主人已經走下了車,是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衣著華麗,落落大方。

下來看到如此驚心動魄的場麵也是一身冷汗。

這要是出點什麼事,哥哥不得罵死我?多虧了那位公子。

“這位公子……”為何如此麵熟?

姑娘麵對著白旖洛,將她整個人上下打量著。

白旖洛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她,微抬著下巴,手指著男孩,衝著對麵的人道,“你,道歉!再賠他十根糖葫蘆!”

語氣毫不客氣。

姑娘緩步上前,並冇有覺得這是獅子大張口,輕柔的聲音夾雜著些許愧疚。

“小弟弟,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給你買糖葫蘆吃好不好?”說著帶著小孩走向賣糖葫蘆的小販。

小販樂了,嘴角不禁一咧,眉歡眼笑。

看熱鬨的眾人交頭接耳,話語不斷。

“真是個溫柔可人的姑娘啊!”

“真是位身手不凡的公子啊!”

“就是,多虧那位公子要不那可憐的孩子就危險了。”

“那公子一看就是行俠仗義之人,那乾淨的動作利落的身手,那反應如此靈敏迅捷,絕對有大俠之風範!”

“那位公子好生眼熟。”

“誒那位公子,那不是白家的大廢物麼?”

“彆說,好像真的是他。他不是廢物中的斷袖麼?有這麼厲害?”

白旖洛,“……”

白大少爺還真是比想象中出名得狠呐。

“公子”,輕柔溫婉的聲音再次傳來。

白旖洛見冬子那眼睛笑成了縫,嘴角咧到了耳根後。姑娘帶著冬子買了一筐的糖葫蘆回來了。

小販今日終於遇到了冤大頭,可以早些收攤回家抱媳婦了。

“大哥哥謝謝你!”冬子幼小的臉頰展現出滿滿的真誠與歡喜。

不是因為你也不會有這麼多好吃的糖葫蘆。

“多謝公子搭救之恩,否則小女子今日就罪不可恕了。”姑娘向白旖洛俯身行了個禮,小臉微紅,明亮的眼神夾雜著些許羞澀。

“姑娘有禮。”

白旖洛雙手抱拳,又低頭揉了揉冬子的頭,轉身帶著秀竹和李嬤嬤走了,動作流暢,深藏功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