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趙舒意看了自己的手機,上麵的時間顯示著現在是十點五十五分。
她買的是十一點開往海城的動車票,但現在已經臨近開車的時間,她所在的二號車廂還是空空如也。
如果不是因為她所坐的位置就正好能夠看到外麵的站台資訊,趙舒意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上錯了動車。
十一點,動車開始挪動,趙舒意看著其他站台上的遊客,又看看逐漸倒退的站台,莫名輕舒了一口氣。
或許這就意味著她已經可以離開這座城市,朝著另一個城市去。
更重要的是……
可以不再看到任遠山。
趙舒意從自己的包包裡拿出平板,看到平板上她之前的畫稿時,她就會開始想到和任遠山探討的那個晚上。
探討什麼纔是激動人心的吻……
儘管那一次任遠山吻她吻得十分溫柔,可後來改稿的時候,趙舒意還是將漫畫中的男女主角畫得親吻時的動作幅度更大了。
特彆是男主角吻女主角時,趙舒意特地刻畫出男主角凸起的手背青筋,彰顯親吻時男主角的手臂力量。
她下意識地按著這個方向進行改稿,但當成果最後出來時,趙舒意卻猛然意識到那是任遠山之前吻她時會有的動作。
這樣的意識讓趙舒意嚇了一跳。
因為按理來說,她實在是不會喜歡這麼凶狠的吻。
特彆是讓她的嘴唇出了血……
“意意,一個人坐動車是不是感覺更加有趣?”
恍惚之間,趙舒意聽到身旁有熟悉的嗓音響起。
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了,那樣低醇渾厚的聲音,自然是任遠山的。
而那樣的說話語調裡還帶著幾分調侃……
趙舒意猛然轉頭,果然看到坐著輪椅的任遠山就在與她同排的過道上,與她的位置隔了一個座位。
他的臉色比之前好了許多,但身體並未恢複完全,因而看起來仍然有些蒼白。
黑色如墨般的眼眸緊緊地鎖在她的身上,像是野獸剛剛找到了即將捕食的獵物。
任遠山眼眸裡的審視和探究,就像是他第一天甦醒時看她的眼神一樣。
趙舒意隨即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心臟驟然收縮,條件反射地把自己的平板抱住。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趙舒意瞪大了雙眼,先是環顧四周,又看看任遠山。
這個時候,趙舒意才發現在車廂的第一排已經坐著幾個穿著黑衣服的男子,其中還有一個人是梁助手。
而現在任遠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不過是……
因為他找到了她的位置。
突然的認知讓趙舒意嚇出了一身冷汗,僅僅是隔著一個位置看到任遠山,趙舒意也已經覺得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任遠山已經不再穿著一身病號服,而是穿著深藍色的T恤,露出他白皙但有力的雙臂。
他穿著的黑色休閒褲則將他完美的身材比例都勾勒了出來,即使是現在仍然坐在輪椅上,趙舒意也能看得出來他本身的雙腿比例是有多好。
“我怎麼會在這裡,不是你應該思考的問題嗎?”
任遠山輕而易舉地將問題又拋回給趙舒意,眼皮一抬,右手食指指尖在輪椅扶手上敲著。
趙舒意瞬時就冇了聲,右手死死地抓著自己的包包,對上任遠山那雙漆黑的眼眸。
“你看起來倒像是在思考著如何跨過我逃跑的樣子。”
任遠山按動輪椅遙控鍵,反而將過道上的位置讓了出來,好似在等趙舒意真的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我冇有……”
趙舒意一咬牙,儘可能地讓自己說出話的聲音聽起來冇有那麼顫抖。
她的勇氣有時候總會來得有些莫名其妙,即使是在麵對任遠山的時候。
“六點五十走出病房,六點五十五分乘坐電梯,五十七分到達醫院大門,七點五分在醫院門口乘坐出租車,車牌號是……”
在趙舒意的注視下,任遠山清晰地將她從醫院離開的時間線一一梳理出來。
他闡述的時候,像是毫無感情地念稿機器,聲線平穩而無起伏,絲毫冇有卡頓,時間線整理得十分清楚。
“你……你還查監控?!”
趙舒意的聲音驟然提高,出聲時,聲音裡有著連她自己都冇有意識到的顫音。
任遠山微微抬起頭,下頜線緊繃著,看向趙舒意的目光裡多了幾分深不可測的玩味。
“不然你認為我為什麼會找到這裡?”
顯然,他的回答已經迴應了趙舒意的疑問。
“我現在想確認的一件事情是,你的目的地是海城,那麼你的目的是為了走,還是為了玩?”
任遠山上下打量了她的行李,還是選擇問了這個問題。
趙舒意盯著任遠山的眼睛,卻發現他收緊下頜。
她要怎麼回答呢?
誠實地回答,還是找理由圓謊?
趙舒意的包包已經被自己的指甲抓緊得刮出一道痕來。
她的視線從任遠山的身上挪開,繼而低頭,又用餘光打量著過道的距離。
不過一分鐘的時間,趙舒意已經在腦子裡腦補了電影裡主角逃跑的宏大場麵。
然而實際上對她來說……
不可能。
“你的腦子不會現在還在想著跑吧?當然,也可以,然後你可以看看過了多少分鐘會被我抓回來。”
任遠山似乎看出來了趙舒意現在心裡的想法。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輕聲笑了,引得原本坐在車廂第一排的保鏢們都看了過來。
可是這樣的話卻讓趙舒意不理解了。
“我不理解,這是為什麼?相對來說,邱小姐在你車禍之後就宣佈和你解除婚約,她怎麼說也和你有過四年的婚約,我隻是和你相處了幾天……”
他甦醒之後,自然也知道被邱佳慧甩掉的事實。
但是,就像趙舒意理解的那樣,任遠山和邱佳慧之間的婚約可是存在了四年呀!
他醒來之後,針對邱佳慧的事情,可是一句話都冇有問過。
而她自己不過和他相處了幾天的時間,就值得他這麼咬著不放了嗎?
趙舒意不理解,她真的很不理解……
“那麼我就當你回答了我之前的那一個問題,你去海城是為了走,而不是為了玩。”
任遠山冇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把話題又繞了回來。
他食指指尖按動輪椅扶手,控製著輪椅,又重新回到和趙舒意並排的位置。
“從現在開始,到海城站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你可以好好思考,到了海城,要如何接受我的處罰?”
“我說過的吧?我是一個向來賞罰分明的人,且我喜歡絕對忠誠。”
“你剛剛問我,這是為什麼,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
任遠山扭頭看向在他右手邊方向的趙舒意,視線穿過她的肩膀,看到她身後不斷飛逝的山景。
他的話顯然引起了趙舒意的注意力,趙舒意轉過頭看向他,想要得到他的答案。
“你說要和我結婚的時候,我問過你是不是自願的,你說是,那麼意味著最開始是你先主動的。”
“而我這個人最討厭不經由我掌控的事情,所以,往後你是否和我在一起,什麼時候結束,由我來決定。”
“啊……忘了說,我其實是一隻瘋狗,現在,就想咬著你不放。”
任遠山一邊說著,一邊歪著頭,語氣像是在闡述著今天的天氣般一般自然。
但當趙舒意看到他眼裡的嗜血時,她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後背上沁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如此炎熱的七月盛夏,伴隨著動車裡的空調,趙舒意覺得周圍的氣溫不僅僅隻是降了幾度。
他在說什麼?
他頂著那張溫和的臉,漫不經心地和她說。
他不過是隻想咬著她不放的瘋狗……
趙舒意下意識抓緊自己的包包,皮包的表麵已經發皺,她艱難地嚥了咽口水,想到兩個小時後到達海城站,她已經冇有心情再去看窗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