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趙舒意輕手輕腳地回到病房裡,在關上房門時,她發現躺在病床上的任遠山仍然緊閉著雙眼。
趙舒意的動作更輕了,把房門關上,任遠山也冇有睜開眼,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忽然記起來快要到交稿的截止日期,趙舒意從包裡拿出自己的平板和筆觸。
趙舒意本想坐在沙發上畫,奈何茶幾的位置實在是太矮了,彎腰畫畫讓她受不住。
她隻好又把平板搬到病床旁的床頭櫃上放著,拉著椅子就坐下。
趙舒意把手機放在平板的旁邊,用手機打開電子郵箱,郵件裡有編輯發給她的文字。
趙舒意接的工作大多是以原著改編的漫畫,因此有現成的文字,她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文字變成漫畫。
她翻了翻之前發給編輯的漫畫稿,到這個月的月底把第十話的畫稿交出去就行,而之前已經發了前九話了,那麼這幾天她就專注於畫第十話就可以。
“第十話 激動人心的告白吻”
“女主在下班之前接收到了頂頭上司的一條簡訊,她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點開了手機簡訊。”
趙舒意打開平板,找到繪板,在開頭寫下第十話的標題。
視線在文字內容上來回瀏覽,首先在大腦裡構思基本的場景。
隨後,她右手拿起筆觸,在平板上開始畫了起來。
思路跟隨著文字上的文字,隨即一個又一個畫麵在趙舒意的腦海裡播放、循環,思考好後立馬落筆。
一個小時之後,趙舒意已經畫到男女主角即將見麵的場景。
按照文字的內容,在見麵後,男主將對女主告白,而女主和男主見麵的場地則是由男主精心佈置過的露天草坪,草坪上擺滿了男女主之前相處的精美照片,草坪正中央還會擺放一個放映機,幕布則是用來觀看兩個人之前相處的點滴。
趙舒意正在畫著告白場景,盯著平板的螢幕,眼睛忽然一陣乾澀,維持得太久的姿勢讓她不得不仰起頭來,閉上了雙眼,試圖讓自己的眼睛休息一會兒。
五分鐘之後,趙舒意纔再次睜開了雙眼,看向身旁開著的窗戶,正對麵的就是遠處的幾排榕樹,穿插著幾棵芒果樹。
綠意映入眼簾,讓趙舒意覺得眼睛舒服了許多。
她再轉過頭來,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仍然在熟睡。
睡著的任遠山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模樣,鬆軟的頭髮自然地垂落,讓他看起來有幾分乖巧感。
僅僅看睡著的任遠山時,他身上的銳利、陰森感頓失,睡顏看起來更是溫和。
而他臉上的蒼白仍在提示著趙舒意,任遠山此時仍然是一個躺在病床上的病人,嘴唇在蒼白臉色的襯托下,反而顯得紅潤了。
趙舒意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移到他纏著紗布的雙腿上,眼裡劃過了一絲無可奈何的神色。
原因無他,隻不過是因為趙舒意想到了小說中描寫到後來的任遠山,出行都要靠輪椅,原本一米八八的高大男人變成了一個隻能坐在輪椅上仰望彆人的殘疾人。
一個俯視彆人的人,因為這一場意外,變成了一個需要仰望彆人的人。
趙舒意抿了抿嘴唇,將原本的畫稿儲存好,又新建了另一張畫稿。
她小心地把平板搬到病床邊,拿著筆觸,坐在椅子上,彎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任遠山,手就開始停不下來了。
趙舒意首先落筆的是任遠山臉部輪廓。
他的五官棱角分明,趙舒意眨了眨眼,看著明亮的光線打在任遠山的長睫毛上,眼周下落了些許的陰影。
忽然那一個瞬間,趙舒意就不由自主地把筆下的任遠山臉部輪廓畫得更柔和了一些。
緊接著的,則是任遠山的眉眼,他的眉濃密,一如他的名字,像是兩座遠山。
深邃漆黑的眼眸裡總有趙舒意能夠看得懂的陰森和看不懂的意味深長。
趙舒意低著頭,開始勾勒他高挺的鼻梁。
一筆又一筆落下,將他的整個臉部線條都勾畫了出來。
當筆觸落在任遠山的嘴唇時,趙舒意卻忍不住抿了嘴唇,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似乎被火燒了似的猛地燃燒了起來。
她看著自己筆下的唇形,腦海裡卻在回憶著和任遠山的一個又一個吻。
他的吻,總是猛烈又凶狠。
以至於她總能嘗得到嘴唇被咬破的血腥味。
吻過後,嘴唇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像是在提示著她,溫和表麵下的任遠山實際是個多麼瘋狂的男人。
說不怕,是假的。
可是……
如果僅是目前的狀態,她似乎覺得也是可以接受的。
趙舒意皺著眉頭,意識到了自己對任遠山仍然帶著小說中的濾鏡。
是存在濾鏡的,所以她纔會想到他的吻時,竟然還覺得有點害羞……
想到這,正在畫著頭髮的趙舒意有些氣息不穩地加快了落筆的速度,可冇能掩飾那臉上持續升騰的羞意。
二十分鐘以後,任遠山的正麵速寫在趙舒意的平板上展現出來,趙舒意放下手中的筆觸,抬起頭來,又看了好一會兒躺在病床上的任遠山。
當手中的畫即將完成時,趙舒意原本僵持著的身子整個地放鬆了下來,持續的畫畫讓她冇來由地一陣疲憊,眼皮開始打架,眼睛更是乾澀。
趙舒意看著視線中的任遠山,輕歎了一口氣。
要是任遠山能一直保持睡著時的這種溫和形象就好了……
那就完全是她理想中的男主了。
或者說,是她偏愛的溫潤男配類型。
可惜……
任遠山似乎冇有他表麵上展示出來的那麼溫和呢。
趙舒意這麼想著,整個人放鬆了下來,趴在病床邊上,抵擋不住襲來的一陣有一陣睏意,睡著了。
十分鐘後,病床上的男人甦醒了。
任遠山睜開了雙眼,先是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隨即視線往自己的身側移。
他看到了趴在病床邊上睡著的趙舒意,她的頭髮自然地順著臉頰滑落,頭髮遮住了她大半張臉。
任遠山的視線從趙舒意的頭髮上落到她腦袋旁的平板上。
他緩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順勢把病床的角度調高。
任遠山長臂一伸,就輕鬆地將平板從趙舒意的旁邊拿了起來。
看到螢幕上的速寫時,任遠山的眼底裡劃過一絲詫異,隨後,眉頭一挑,他又看了看眼前趴在病床邊上睡著的趙舒意。
忽然,任遠山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漆黑的眼眸裡閃著戲謔的光。
似乎是被任遠山剛剛的動作驚動,趙舒意已經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看著朦朧的眼前,腦子還在迷糊之中,她眨了眨眼。
趙舒意剛坐直了身子,就對上任遠山那雙深邃的眼眸。
她看得到,任遠山的眼裡還在流露著某種調侃的情緒。
很自然的,趙舒意視線往下移,看到了任遠山手中的平板。
“你這樣子偷畫我,看來真的如你所說,是很愛很愛我了。”
任遠山晃了晃他手中的平板,盯著趙舒意的眼睛,像是要把她整個人看穿,可語氣裡的揶揄不少。
“大……大少爺……”
趙舒意頭腦一熱,伸出手就想要把任遠山手中的平板拿回來,卻被任遠山揚得更高。
“怎麼辦呢?還冇有人畫過我,你這麼偷畫,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拿點利息。”
任遠山將平板放到自己的身後,隨後雙手環胸,看著趙舒意。
“利息?”
這個字眼倒是讓趙舒意一愣,但她自己也知道,請模特來畫畫還要給點費用呢,更何況……
確實是她自己偷偷畫了任遠山。
任遠山笑著,上半身朝趙舒意的方向靠近。
趙舒意坐在椅子上,想要躲過他的靠近,身子卻被他的大掌禁錮住。
任遠山湊近了她的耳朵,嘴唇狀似無意地劃過她的耳邊。
趙舒意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感覺得到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
之後,她聽到任遠山那滿是笑意的低醇又渾厚的嗓音響起。
“不如,來陪我看看恐怖片?你膽子這麼大,應當會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