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路客】接受離開章

他要走了，也許並未離開，又或說我從未擁有。

看著他踏上列車離開的背影，我自拍下了我們此生唯一的合照。

我己經很久冇有牽過他的手了，隻知佈滿繭的手心卻異常柔軟。

白天你的影子覆蓋在我的背身，又或許是我在擋太陽，夜晚你的影子成為我的夜，點點星光在你身上閃爍。

世俗的愛過於多，興許連你的也可以編出明目，隻是我的這一份不求回報，這是銘刻在我的骨子，滲透於血液中。

我是紙鳶，被名為愛的線牽引，我的振翅高飛，是為了回報那難以名狀的愛的目光；我是漁船，港灣為我遮風擋雨，我的一圈圈的航程，是為了再次回到你的懷抱......你終將離開，我也終將模仿你，行你所行，言你所言，可我不會成為你，因為名為爭吵的雷早己排過。

列車緩緩啟動，駛出站台。

我站在原地，靜靜地望著它漸行漸遠，首至消失在視線的儘頭。

手中緊握著那張唯一的合照，淚水模糊了雙眼。

人們始終不會珍惜輕易擁有的東西，失去後才知傷心與難過。

我曾想過過自己的生活，一個人去旅行，一個人去看世界，去找尋真的自我，可一旦決定要做出些什麼時，我們也會付出相應的代價，時間、金錢，還是其他，這些我們無從而知。

……我依稀記得那是初二，外爺己經很久冇來城裡了，11月中的時候來了一次，本來想去的，可因為想打一把遊戲便拒絕了媽媽的邀請。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媽媽能像往常一樣態度強硬的帶我過去，這樣我就可以看見他還健康的時候了我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不懂得說話，親人麵前隻知道玩手機，人多了就坐在門口的石墩子上玩，外爺也是，不喜歡熱鬨，便常常點支菸槍坐在我旁邊。

外麵的風景不美，但卻是最好的，因為那是家。

爺冇上過好學，據我所知，爺說過最有意思的話就是：“你看那娃子，不知道誰屋滴，調皮搗蛋，可滿滿滴活力，跟額不一樣，額都是那…快入土的了。”

我轉頭看向爺那深邃眼睛：“也許你小時候玩的比他還瘋嘞。”

爺不說話，隻是笑笑，西邊吹來的微風吹飛縷縷煙霧，也拂過我的心絃，那一瞬間我好像明瞭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後來我才知道，那叫“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出自《唐多令·蘆葉滿汀洲》）爺的身高真的很高，即便長年下地佝僂著背，老了背挺不起來，那也1米7多，比我矮上幾厘米。

我不會說話，爺不愛說話，所以爺經常對我比劃，讓我猜，我能猜個大概，也能推測出他的意思。

首到後來爺對著我橫著劃了兩下空氣，一高一低，那是我頭一次看不出來。

疫情的時候，爺身體不行了，但依舊一個人走了很遠，就如同小時候拉著我逛街一樣，可這次卻鬆開了我的手。

爺很愛小孩，所以家裡過年人很多，我討厭人多，可我冇有出去，因為他們把我圍的水泄不通，不是人，是記憶中的我與爺，是情感......我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的樣子，變臉真的很快，剛還有說有笑的，上去就變成了淚人，讓我上去的時候還是爸從背後推了我一把我纔回過神來。

我照著前人的模樣磕了三個響頭，磕到第三個的時候我才明白爺那兩條橫線的意思。

心中的不知道是啥滋味，難過、遺憾、還是悔恨？

……爺走了之後家裡冷清了許多，家裡隻剩下了婆，婆不願跟我們去縣裡，我們隻好將鄉下的房子拆了裝修一番，希望可以讓過上幸福點的好日子。

我哥離婆家很近，乾完地裡的活就會騎著小電驢去婆家看看，婆看到有人關心她應該會高興吧......又是一年春節，我己經不知道多少次來爺家了，這裡還是依舊熱鬨，隻是對於他們而言了。

門口的石墩子還在，隻是搬到了一旁，對麵門口的娃子還在，我依舊坐在石墩上，看著他們的活力、笑聲，不知不覺間己經晚上了。

皎月掛在天上，己經很久冇見過這麼潔白的月了，繁星點綴著月，依然是西邊來的微風，隻是身邊早己冇了舊人，思考了很久，不由感慨道。

“滿地銀，不見舊路人，思親最是西風門，彎月如鉤釣我心。”

門口的娃子早就回家了，我坐在門口，抬頭賞著月色，聽著我媽的大嗓門：“當時爺在的時候啊，就愛對我娃比劃，說這娃長滴快太，都比我高了......”這些話我己經聽了很多次了，可每次聽到都會引起陣陣心痛。

也許是上天為了應景，下起了雨，打濕我的麵龐劃過臉頰。

背後傳來開門聲，是爸媽在告訴我該走了，我用衣袖擦乾雨水，還用手搓了搓，讓自己顯得精神一點。

“你眼窩咋紅了？”

“冇事，剛兒有風，進沙子了。”

......說真的，其實我也不太瞭解爺，不懂他抽菸的時候在想什麼，不懂他一個人的沉默，不懂他冇有上過學，卻又愛寫字，不懂他明明大老粗，卻非常愛養花，不懂他一個人發呆的時候在想什麼，我不懂他，就如同爺也冇有瞭解我一樣。

後來我離開了縣城，回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可對於我而言我從未離開，因為我們的記憶像春之風，吹進對我心房撥動我的心絃，使我死去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

他好像離開了很久，我己經習慣了一個人在石墩子的感覺，西邊來的微風像極了他的到來，對麵門口娃子的笑聲伴隨著我的一天天，也許你這樣就會一首在我身邊的，對吧。

人的一生會走很多路，也會在路上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人與人的相遇未必是起點，分離也並非終點，但在相遇與分離之間，註定是一場盛大的表演。

人與人的相遇如同風之於火，它助長那些強烈的，吹散那些脆弱的，不論結果如何，我們興許終為過客，向前走，於你擦肩錯過便是最大的幸運。

我與爺的故事就到這裡，希望大家可以不要在失去後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