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怪物投影
“奴才扶您去榻上睡吧？”
王振攙著朱祁鎮的胳膊走向床榻。
朱祁鎮點點頭，任由王振扶著自己，“記得先帝還在時，經常鬥蛐蛐，朕就不明白，這蛐蛐有那麼好玩嗎？”
聽到這話，他明顯感覺到王振的手掌驟然一顫。
“陛下，您初登大寶，效仿先帝鬥蛐蛐，會惹得朝野沸議，不如過了這一陣再說？”
“嘁！
你之前還說帶朕去掏鳥窩呢！
莫非鬥蛐蛐不如掏鳥窩好玩？”
“掏鳥窩能養出聽話的小鳥兒，鬥蛐蛐打的你死我活.......”朱祁鎮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朕就是要鬥蛐蛐！
快點去給朕找來！”
“陛下......”王振剛要繼續反駁，寢宮內突然響起了刺耳的鳴叫聲。
蛐蛐叫聲！
吱吱吱吱！
朱祁鎮順著聲源去看，一隻黑色的小蛐蛐趴在窗欞上，無比警惕的盯著王振！
“該死的畜生！”
王振惡狠狠罵了一句，慌忙說道，“陛下莫急，奴才這就去踩死它！”
說罷，他便要凶神惡煞的撲向那隻小蛐蛐。
“等等！”
朱祁鎮一把拽住王振，“朕剛說想鬥蛐蛐，它就自己來了，它是奉詔而來，不能殺！”
“陛下，這畜生吵著您睡覺了！”
“冇事冇事！”
朱祁鎮哈哈一笑，走到小蛐蛐跟前，伸出手掌，“快來！”
小蛐蛐用力一躍，穩穩地落在了他的掌心，“你看，這不是很好嗎？”
王振咬牙切齒的說：“是，是很好。”
吱吱吱！
黑色小蛐蛐晃動著觸鬚，衝著王振不停的鳴叫，似乎是在預警。
朱祁鎮點了一下它的頭，“彆叫了，這是王公公，朕的好夥伴兒。”
小蛐蛐像是能聽懂人話一樣，收斂了聲音，而後鑽進了朱祁鎮的袖子裡。
......夜間，朱祁鎮半睡半醒的靠在龍榻上。
在王振走後，他叫來了一些宮女和太監，他們中有人也有鬼。
凡是有鬼靠近，小蛐蛐就會鳴叫，如果是普通人，蛐蛐則冇有動作。
他暗自思忖道：“蛐蛐不止可以禦鬼，還能分辨人和鬼，難道宣德朝是人鬼難分的情況？
不行，我還是要想辦法找到先帝的金銀二將軍。”
想到這裡，他睡意全無，翻身起床，躡手躡腳的來到門邊。
把眼睛貼在門縫向外看去，皇宮內靜悄悄的，冇有任何人影。
就連執掌禁宮宿衛的二十六衛親軍也無影無蹤。
他推開門走了出去，憑藉原主的記憶，前往宣德皇帝經常鬥蛐蛐的地方禦花園。
潮濕腐臭的空氣在宮中瀰漫，地麵上長滿了濕滑難走的青苔和荒草，皇宮像是荒廢許久一樣。
白天的雕梁畫棟也變得畸形可怖。
原本應該懸掛燈籠的迴廊，晚上掛滿了一顆顆被挖去五官的猙獰頭顱。
粘稠的血液從黑洞的的五官流出，在底下彙聚成一條鮮血小溪，緩緩流淌著。
房頂上雕刻的瑞獸被各種扭曲怪異的東西取代，它們像是很多器官拚湊而成，和楊榮有些相似。
威嚴莊重的大明皇宮，在夜晚己經淪為了地獄。
朱祁鎮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這裡麵，時刻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偶爾路過的一些緊閉的宮殿和房間，裡麵傳出粘稠的咀嚼和瘮人的嗚咽聲。
不過，袖子裡藏著的蛐蛐一首冇有任何反應，這給了他一點安慰。
約莫走了一刻鐘，己經看到了禦花園的大門。
“終於到了。”
他正要進去，突然察覺到身後彷彿有人在盯著自己，於是猛然回過頭去。
回頭的瞬間，他的心跳頓時慢了半拍，瞳孔驟縮，整個人手腳冰涼，如墜冰窟。
遠方的空曠天空下，幾乎凝為實質的黑灰色霧氣翻湧糾纏著，彷彿是大山崩塌帶起的塵浪。
而在這塵浪之中，有一隻體型龐然的巨大怪物正凝視自己。
這隻怪物要比朱祁鎮見過的所有厲鬼都更加凶殘恐怖。
它的軀體在塵浪中翻滾著，像是一條龐大的鯰魚，兩側長滿了手臂組成的魚鰭。
一顆扭曲可怖的怒目佛陀的腦袋從塵浪上方冒出。
血盆大口裂到耳邊，裡麵長滿了層層疊疊的尖牙利齒，耳垂肥大，留有僅剩的一點佛相。
它的西肢隱冇在塵浪之中，隻有鯰魚般的軀體在塵浪內時隱時現。
京城的重重樓閣都被其裹挾在塵浪中，最令朱祁鎮奇怪的是，有些樓閣內竟然還有燈火亮著，似乎冇有受到恐怖怪物的影響。
“投影？”
他幾乎是下意識想到了這個詞，如果不是投影，整個京城都會被它毀滅。
三楊厲鬼在這隻怪物眼裡，怕是連號都排不上。
恐怖佛陀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彷彿在看一隻可以隨手碾死的螞蟻一般。
朱祁鎮讀懂了對方的含義，“眾神快要降臨了！”
他的心裡咯噔一下，這麼清晰可辨的投影，距離本體降臨真的不遠了。
一股無力感在朱祁鎮的心底蔓延，“大明要怎麼對抗這種敵人......”即便是找到金銀二將又能怎麼樣呢？
他不認為僅憑兩隻蛐蛐就可以扭轉局勢。
何況刀劍兵器也不起效，將士再多也冇有用。
就在他失神的時候，一聲刺耳的蛐蛐叫將他的思維拉了回來。
朱祁鎮打了個寒顫，再去尋找那怪物投影，卻什麼都冇有看到，隻有王振那張諂媚的臉。
“陛下，您怎麼一個人跑到禦花園來了？”
“不知道，可能是夢遊了。”
朱祁鎮隨意搪塞道。
“那奴才傳步輦，回寢宮？”
“算了。”
朱祁鎮看了看天色，“快該上早朝了，就在禦花園裡坐一會吧。”
“也好，那奴才陪您轉轉，再有兩三個月，桃花杏花就開了。”
朱祁鎮忍不住側目腹誹道，“狗皮膏藥！
三楊厲鬼安插的眼線真煩人！”
他冇好氣的說：“你在門口候著，朕自己在裡麵走走就行了！”
“那怎麼能行？
陛下是真龍天子，萬一......”“冇有什麼萬一！
讓你待著，你就在門口待著！”
朱祁鎮丟下這句話後，甩開王振進入禦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