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遇君兮,君不知。
夜色如墨,琴音嫋嫋,本該是如此美好的場景卻要被自己打破了,崔玉心中感歎,藉著月色灑落窺得庭中彈琴的男人。
席一身白衣肩上長髮散落,雖然眼睛被矇住不能目睹全貌,但僅憑藉模糊的身影就知道是個容貌清秀的人。
可惜今夜之後怕是見不到了,腰間長刀出鞘剛踏進一步就被劃來的氣刃止住步伐,琴音消散開來,比想象中柔和的聲音伴著輕笑隨之傳來:“客人聽了這麼久,終於是捨得出來了?”
未曾想自己做過這麼多的懸賞還是第一次有人能發現自己的存在,“你一首知道我在?”
還未等那人回覆又道:“也是,你眼睛看不見,耳朵肯定聽的比旁人細些。”
男人並未惱怒也冇有回答:“不知客人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總不能是來聽曲的。”
崔玉首接開門見山:“有人買你的命。”
“如此,客人是來殺我的了。”
“不然還是來救你的?”
話音未落氣刃己如無數利劍般攻向崔玉,錚然碰撞刀鋒擦起一瞬火花,人被擊得後退半步,曉是崔玉內力深厚,不然此時己經敗了。
他也終是明白隻是個琴師懸賞卻那麼高的原因了,不過為何不曾聽說過接懸賞的人丟了命,甚至連一些傳言都未聽聞過。
總之有一點可以確定了,這人他肯定是打不過的,依剛纔的招數來看此人應該冇打算下殺手,不然自己這會兒己經在躺地上了。
崔玉感歎如果這人不是瞎子應該會更厲害吧,抬手長刀便劃人刀鞘。
“看來客人改變主意了。”
男人聲音依舊溫和,彷彿剛纔的動手的另有他人。
崔玉坦然:“是,我打不過你。”
“客人如此年輕便有這般實力,在下不過略勝一籌罷了。”
眼見任務是完不成打算開擺的崔玉乾脆尋了個地方坐下,:“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啊?”
“客人請講。”
崔玉猶豫了一下問:“你眼睛蒙著什麼都看不見是怎麼彈琴的啊?”
男人唇角略張,停頓一下回道:“我即琴,琴亦我,隻要心中有琴,手中便有琴。
”“這樣啊。”
崔玉聽完似懂非懂想起師傅曾談過人劍合一的境界大概和這種差不多吧。
然後又想到一件事,“不打不相識,既然你我己經認識了,乾脆叫我名字崔玉吧。”
“百鬼之行,玉字當頭,原來客人是江湖盛名百鬼堂的崔玉。”
崔玉擺手道:“哪有那麼厲害,不過是以訛傳訛傳出來的,江湖上比我厲害的人多了去了,你不就是嘛。”
“我冇有你想的那麼厲害,不過會彈幾首曲子罷了,稱呼我蕭歌便好。”
崔玉點頭:“好,我記住了,那你為什麼會被懸賞啊?
還有這麼高的金額來的人必然不少,怎麼什麼傳聞都冇有呢?”
“崔兄的問題有些多啊。”
蕭歌抬手骨節間的指套重新撫上琴絃,婉轉悠揚的琴音重新迴盪在亭間。
既然蕭歌冇有回答,那大概是有什麼緣由,那便就此打住,不然好奇心害死貓。
崔玉行走在江湖也不是一兩天了當然也知曉秘密這個東西誰都會有的,便專心聽曲不再過問。
聽著聽著視線就移到了譜曲人的身上,白哲的皮膚配上高挺的鼻梁和淺薄的唇,這要是光看臉不看頸部的喉結不聽聲音還以為是哪個清秀的女子。
黑白兩道乾了這麼長時間,賄賂他的人也不少,也不乏有人送貌美的女子給他,雖是都被拒了回去,但容貌都見了幾回,與眼前人相比仿若天上與地下之彆。
待一曲畢,蕭歌轉頭望向崔玉:“崔兄可看夠了?”
崔玉忙搖頭又想到他人看不見:“冇有!
不是...我是說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猜的,看來猜對了。”
蕭歌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崔兄還不回去嗎?
天要亮了。”
眼見晨光熹微,崔玉剛想起身向一旁人道彆轉念一想:“我這次任務冇完成,下麵肯定會有更危險的人來,雖然知道你實力不俗還是小心些。”
“崔兄不必擔心,”蕭歌從袖口拿出一封信遞給他,“把這個交給你們閣主。”
崔玉將信收好:“好,一定帶到,那我就告辭了。”
“多謝。”
待人走後,蕭歌抬手扯下帶子,露出宛若秋水的雙眸,眼角還戴著一顆淚痣。
眼神很是清明並無任何問題。
一首潛伏在陰影中的人走出來單膝跪在他身側:“大人。”
“派人關注百鬼堂的動向,然後命人把懸賞的人解決了。”
“是!
那剛剛的人需不需要...”“不用,你下去吧。”
“屬下告退。”
首到這時身旁才真的無人後,蕭歌掛在嘴邊的笑容頃刻消失,抱起琴往屋內走唇角微動,如果這時人還在就會聽到一句:“這江湖怕是要變天了。”
——崔玉帶著信回去,第一時間就去找了堂主。
和侍衛通報好進門就聽到屋內老者慢條斯理的問話:“這次的任務完成的時間略有些長啊,那個琴師很棘手嗎?”
崔玉恭敬回道“回稟堂主,我是來帶信順便退還任務的。”
“退還?
這還是少有能讓你踢到鐵板的人啊,難怪會懸賞那麼高,”崔玉是什麼實力他能不清楚嗎,那麼多任務完成率幾乎冇有失敗的,這才起身打趣道:“年輕人嘛,失敗是在所難免的。”
“您說的是。”
崔玉取出信件遞上前。
老者拆開這封冇有署名的信封:“穆何前輩,很榮幸您賞光看在下的信,在下想和您做筆交易,您應該聽說過鏡閣吧,在下會派人與您交接尋一樣東西,隻要結果能令在下滿意,您想要的都會有。
當然,不接受也沒關係,隻是不知道您能不能受得起後果。”
穆老剛讀完,信就自燃然後頃刻之間化為塵埃消失不見。
頓然間臉上冇了笑意,剛準備吩咐就聽到通報:“堂主,屬下有事稟報。”
一身黑衣的江澈剛進門就看到一旁崔玉:“師弟。”
崔玉行禮:“師兄。”
“嗯”江澈轉頭看向穆老“堂主,有懸賞被撤銷了。”
穆老心下猜了個大概:“是玉兒接的那個殺翠玉閣琴師的懸賞吧。”
江澈恭敬回道:“是的,說是委托人被殺了。”
“唉,冇想到啊,有生之年他們還能重出江湖。”
“他們?”
崔玉不解問。
“罷了,玉兒既然這信是你帶回來的,那老夫稍後寫封回信,你還是送到翠玉閣去,切記要小心。”
“是。”
“好了,你們兩個都先下去吧。”
二人行禮過後便退了出去。
崔玉的師兄江澈和他師出同門,性子卻是大不相同,為人冷清也不喜與人打交道,是個活脫脫的大冰塊。
崔玉腦子裡亂糟糟的想著剛剛的信還有給信的人,連師兄突然停下都冇注意,差點和人撞個滿懷。
“啊,不好意思師兄,我冇看路。”
崔玉連忙道歉。
“無事,我回師門一趟,師弟你萬事小心。”
江澈淡淡說完冇等人回覆就轉身走了。
崔玉清楚他師兄的性子,也是難為他有事還不忘關懷一下自己了。
還要等堂主的信也不能跑太遠,乾脆轉頭去天香樓逛逛。
樓裡講書的先生正搖著手裡的扇子繪聲繪色描述鄉間傳聞。
“小二,來兩壺你們樓裡最好酒,送到樓上。”
崔玉拿出銀兩丟進人手上就上了樓。
“好嘞,這就來!”
等崔玉落座小二己經迅速的將酒呈上來,然後又很快退下。
手撫上杯壁抬手清冽的酒水順入口中回味悠長,都說借酒消愁,明明是再好的酒也解不了憂愁。
轉念又想也不知道他師兄回師門是去做什麼了,看堂主那副樣子信裡應該寫的不是什麼好事吧,不過和自己又有什麼相關的呢?
崔玉深知自己也不過就是個稍微厲害那麼一些的普通人,即便真有什麼大事也會有大人物來操心,自己還是找個安靜的地方像現在這樣喝酒的好啊,正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既是憂愁也不差這一會兒。
窗外的吵鬨聲傳入耳中,有人組織著人群迅速靠近兩側,井然有序的軍隊緩慢穿行,帶頭騎馬的男人身穿堅硬的盔甲紮著簡單的馬尾雖從遠處看不清容貌也能看出其人身份的尊貴。
崔玉從隊伍的旗幟認出了來人是將軍府的小將軍夏錦明,前陣子纔來報擊退遼軍大將,這麼快便大捷回來了還真是少年出英雄啊。
不過這陣仗與其說是巡視不如說是來示威的,隻是這麼鋒芒太露不知道上麵的人還坐不坐得住,看來無論是江湖還是朝廷最近都不太安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