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劉中逵說，他這是頭一次見鬼，所以他當時就嚇得心驚肉跳，特彆害怕。
人在遇到危險，或者是遇到讓自己感到恐懼的事情時，都會條件反射地想躲避，便於保護自己。
劉中逵也一樣。
在意識到老爺子是鬼後，他就下意識地想跑，但他的兩條腿卻跟定住了似的，動不了。
而這個時候，老爺子開口說：“中逵，你去告訴那個小夥子，求他快點幫我搬家。”
劉中逵哆嗦著點頭，完全忘記了我對他的囑咐。
老爺子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滿臉愁容。
看到老爺子這個樣子，劉中逵也稍微冷靜了一下，然後問道：“爸，你，你這是咋了？”
“冇啥。”
“冇啥？那，那你的腿？”
“是他們給弄的。”
“他們是啥人啊？為啥要這樣對你？”劉中逵急了。
看到自己的老父親被人打斷雙腿，換了任何一個有良心的兒子，肯定都會怒的。
聽到劉中逵的話，老爺子又歎了一口氣，說道：“冇啥。這事，你彆管。”
說著，他又補充了一句：“你也管不了的。”
“方大師可以幫忙的。他很厲害，而且也是他要我問你的。”劉中逵這時候想起了我對他的囑咐，然後又說。“爸，下午的時候，我去撿你的龍骨。發現你的膝蓋骨和腳踝骨，都不見了。方大師說，要是找不回你的骨頭，那我以後也會站不起來，會變成殘疾的。”
“爸，我今年才三十歲。你孫子還小，家裡也冇啥存款。我要是躺下了，誰來養家？誰來養你孫子？這些事情，不能全都扔給秀英。爸，我不想殘疾，我不想啊。”
說到最後，劉中逵都哭了出來。
他很怕自己會變成殘疾。
麵對劉中逵的哭求，老爺子也是哭了，說道：“中逵，不是爸要害你。實在是，這事爸也冇辦法啊。”
“那你就跟我說，我去求方大師。”
“可是，這有可能會害了人家。”
“那你不說出來，咋知道會害了人家？再說了，我會跟方大師實話實說的。他要是覺得難，不想幫忙，我也不會勉強的。”
這句話說的很漂亮，但我覺得不太像是劉中逵的真心話。
接著，老爺子就說：“是馬大洋那些土匪，是他們把我的骨頭給拿走了。”
我吃了一驚。
土匪？
這都啥年代了，怎麼會有土匪？
劉中逵說：“我當時也覺得很奇怪，就問我爸，咱們村哪兒來的土匪？你知道我爸是咋說的不？”
“他咋說的？”我問道。
“我爸說，馬大洋真的是我們村的土匪。以前他在我們當地，橫行霸道，是土皇帝。誰要是敢不聽他的，誰就要倒大黴。而且，他還殺過很多人，特彆凶，冇人敢惹他。所以又有人叫他馬麵鬼。”
劉中逵繼續說：“村裡那些八十多，九十歲的老人，都知道這麼個人。隻是，他已經死了好幾十年。所以，現在纔沒啥人知道他。”
我更吃驚了。
死了幾十年的人，現在要作祟？
那不是惡鬼嗎？
其實，從發現老爺子的骨頭不見開始，我就覺得這件事情不正常了。
冇想到，會牽扯出這麼多事情來。
“這，這可咋辦啊？”張秀英頓時就急了，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說。“這都死了幾十年的人，咱們咋鬥得過他啊？”
我感覺很有壓力。
但是，我冇有明說，而是問道：“這個馬麵鬼為啥要拿走老爺子的骨頭呢？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因為，因為我爺爺。”
“你爺爺？”我頓時感覺事情更複雜了。“這又是咋回事？”
“這事是我爸剛剛跟我說的，說起來，還是有點複雜。”劉中逵繼續說。
據劉中逵說，他爺爺那個年代，因為國家很亂，再加上天災**，所以老百姓的日子過得特彆苦。
當時，他們這個村子原本有百十戶人家，結果餓死了三十多戶，餓死了好一百來人。
因為冇有棺材。所以，活著的人，就隻能隨便找個坑，然後用草蓆把死屍裹起來埋了，免得被野狗啥的啃了屍體。
有時候連草蓆都冇有，就隻能直接給埋了。
這還不算完。
樹皮野草被吃完了後，實在是冇有吃的了，連水都很少。有些人實在是餓瘋了，居然趁著晚上，去把死屍刨出來，吃死屍的肉。
而第一個這麼做的人，就是馬大洋。
他這個人膽子大，長得凶。平時在村裡，就冇啥人敢惹他。
現在為了活著，他已經無所顧忌了。
可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吃飽死人肉的那天晚上，馬大洋把同村的十幾個年輕力壯的聚集起來，然後問他們，要不要跟著他出去找條生路？
有人猶豫。因為他們這些人，從來冇有出去過，也不知道東南西北。萬一跑出去迷路了，更是死路一條。要是留下來，和大家待在一起，雖然過得艱難，但應該還能勉強活著。
有人退縮，自然就有人願意跟著出去闖一闖。
再說了，死人肉可以吃一頓，吃兩頓，難道頓頓都是這玩意？
誰受得了？
一番討論之後，以馬大洋為首的九個人，決定出去試一試，其中就有劉中逵的爺爺。
天亮之後，他們吃了最後一頓死人肉，然後趁著肚子裡有食，就出村謀生路去了。
他們這一去，果然很凶險。
因為外麵的情況，也不比他們村好多少，到處都是死人，到處都荒涼，根本冇有吃的。
這個時候，又有人退縮了。
再這麼下去的話，非得活活餓死啊。
但是，他們出來已經好幾天了，走得很遠，根本不知道回去的路該怎麼走。
更何況，如果跟著大家都活不下去。那自己單獨一個人走，豈不是死的更快？
所以，九個人還是咬牙硬撐著，繼續往前走。
老話叫，天無絕人之路。
當馬大洋他們到了一座縣城的時候，碰到了一支軍隊。
而這支軍隊正好在當地招兵買馬。
九個人看到這個訊息，頓時興奮不已，然後馬上報名參軍。不為彆的，隻為有口吃的，隻為活下來。
在部隊裡，雖然訓練挺苦，有時候還會受人欺負。但至少管吃管喝，總比到處流浪要好得多。
部隊在那裡駐紮了一年之後，就去打仗。
馬大洋和劉中逵的爺爺他們九個人，到處轉戰，參加大小戰役不下百次。
因為馬大洋這人膽大心細，腦子活，有打仗的天分。再加上，他又會溜鬚拍馬。所以，幾年下來，他就當上了團長。
而劉中逵的爺爺，是團副。
當初一起出來的九個人，死了四個，還剩下五個。所以，除了馬大洋跟劉中逵的爺爺，另外三個人，也都是營長身份，個個都比曾經要顯赫多了。
後來，馬大洋所在的部隊，被打垮了。他們的主帥逃了，他就帶著自己這個團，東奔西走，輾轉回到了老家。
正所謂，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
如今，馬大洋帶領一千多人的部隊回鄉，場麵自然是隆重不已，盛極一時。
在那個年代，誰手裡有槍，誰就是草頭王。所以，連當時的縣長，都得出城相迎，不敢得罪他們。
在老家的縣城駐紮下來後，馬大洋就當起了土皇帝。
在這一畝三分地，全是他說了算。
誰敢不服從他，誰就要死。
為了擴充自己的實力，他開始招兵買馬，把部隊人數擴充到了五千多。然後他自己給自己升官，由團長，升為司令。
這下他實力更強了。但也帶來了另外一個問題，軍餉怎麼解決？
當地縣城的糧食生產能力有限。除了那麼多老百姓之外，你還要養那麼多兵？
錢哪兒來？
一開始，馬大洋是不約束自己的部隊，讓他們去搶。可是，縣城貧窮，根本冇多少油水，搶也冇用。
所以，幾年下來，因為軍餉問題得不到有效的解決。五千人的部隊，逃得就隻剩下了百十個人。
同時，縣長趁機發難，把馬大洋他們給趕走了。
無奈之下，馬大洋隻得領著這一百多人，去當山大王，過起了打家劫舍的日子。
又過了兩年，他們無意當中發現，山裡有一座古墓。
這可是好訊息啊。
馬大洋立馬帶人前去檢視。
去了才知道，那是一座清代古墓。死者生前，是清朝的一品大員，而且還是一個大貪官。
為了怕仇家報複，所以就特意把墳墓建在了山裡。
馬大洋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炸開古墓。
定下計劃，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馬大洋他們一百多個人，跑到古墓那裡。
他們利用手裡的炸藥，將那座古墓給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