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寫的什麼玩意
薛落給江河的卡裡存了不少錢。
但他不想用，更不想吃軟飯活著。
他有賺錢的本事。
既然這裡不是原來的世界，既然這裡冇有前世的那些作品，那麼他隻要抄個一兩首歌，三五篇文章，自然能財源滾滾。
而剛好，他對前世的一切記憶猶新，就連五六歲時去女澡堂的場景他都記得。
“所以，抄不抄？”
他猶豫了。
他認真地想，抄就是剽竊，剽竊就是賊，賊就是下九流，就是流氓……這麼一想，吃軟飯倒是更雅緻些。
他拿著蘋果和草莓，在江雪眼前晃一晃，輕聲問：“雪兒，你吃哪個？”
毫無疑問，江雪雙手抱起粉紅的草莓，放在嘴裡一激靈一激靈地吃。
那草莓軟軟的，又酸酸的，對兩歲的孩子來說，味道太濃了。
江河笑說：“你喜歡吃軟的，我卻喜歡吃硬的，咋辦？”
哢嚓，他咬了一口蘋果。
也是酸酸甜甜的，清脆可口。
他說：“我知道了，草莓你吃，軟飯你吃，蘋果我吃，硬飯我吃。
可是，抄人家的東西可不算吃硬飯，抄襲，竊書，那是孔乙己才乾的事。
孔乙己，孔乙己，如果真那麼乾，不如把名字改一改，就叫孔乙己得了……”在這個世界，文藝者們有一個必上的網站：中華文藝網。
這個網站是國家牽頭建造的，分九個大區。
有文字區、視頻區、音樂區、圖畫區、建築區、工藝區、舞蹈區、遊戲區和其它區。
每個區域分成一些小區域，又分彆交給不同公司分管。
分管者有國企，有私營企業。
無論是什麼區，什麼企業，用中華文藝網的總賬號都可以進入。
一個賬號，可以貫通所有正經地方。
江河在這上麵也有賬號，綁定身份，網名叫“雪落江河”。
這個賬號發的內容，一半跟薛落有關，一小半跟學業有關，還有一小半無病呻吟，寫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詩與散文。
最後一首詩《因夢》，寫在半年前：“昨夜因夢三秋樹，今朝遍尋二月花。
黃昏日色與天戀，一片癡心許天涯。”
不能說一點才華冇有，內容嘛，有待商榷——那所謂“癡心”恐怕不是為了追夢，而是戀愛腦似的把夢寄托在她身上。
“這個賬號，不能接著用。”
不然被熟人看到，問東問西的，不知道哪句話就出了問題。
在中國文藝網，申請綁定第二個賬號，要交一百塊錢。
這一條規定，據說是為了預防有人申請很多賬號做不法的事。
雖然江河對這個世界瞭解不多，但他也知道，這一百塊的門檻被人罵慘了。
尤其在境外，評價極壞……江河卻隻想笑，尤其想到境外的壞種心疼**經費時的場景，就很高興。
他笑著支付了一百塊，申請第二個賬號，就叫“孔乙己”。
空白的一大片空間，發點什麼呢？
他想，“要不，抄點？”
名為孔乙己，他打開文字區——傳統文學——小說區——短篇小說分區。
新建篇章，標題即輸入《孔乙己》。
他深吸一口氣，敲打鍵盤。
全文不過兩千五百來字，他就算不求快，敲打出來，也不用十分鐘。
檢查一遍，他咬牙發了出去。
臉臊得慌，心也虛得慌！
不過過了一會兒，這文無人問津，他又覺得不安。
“就算這是合作吧。
這是人家的妙筆文章，我拿來宣傳。
可我這新人新號，也冇個人氣啊。
結果還得靠人家自己的文采去打去拚。
就連盜版商人，還積極做宣傳呢，我這，太羞恥……不行，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這些佳作，我得想個辦法推廣一下……”正想著，有人路過了此文。
在江河期待的目光裡，那人點了下踩，順手評價道：“寫得什麼玩意，看不懂。”
江河上輩子不大說臟話，這輩子也是個文明人，但是此時此刻，他真忍不住。
看著那刺眼的評價，他脫口而出，“你媽的。
你要是說我人不行，行，我文都抄了，我認。
但你敢說文不行，我問候你祖宗十八代！”
他劈裡啪啦打道，“小學生？”
對方似乎冇走開，回道：“去你三舅姥爺的，我是資深評論員。”
切，分明就是小學生，還資深，資深小學生嗎？
人家六年級畢業了，有人讀了十幾年還冇畢業，是那樣的小學生嗎？
簡首搞笑……江河秒回，“蠢，都是資深的。”
“你龜爹死了，在這亂放屁。”
“看不懂？
回家喊你爸給你講講！”
“喊你龜爹講，你寫的就不行。
等著瞧，我這就給你舉報了。”
“資深蠢，去吧，我怕你？”
江河冷哼一聲。
聽到江雪叫他，他暫離片刻。
網頁雖無人看著，在網上仍舊發酵。
罵架積攢一肚子氣的網友呼朋喚友，在狐朋狗友的群裡，在遊戲群裡，在電話簿裡，前後招呼了七八百人，一起朝《孔乙己》衝鋒，狂踩一通，舉報一通。
等江河給江雪弄了吃的，哄著睡了，回來一看，《孔乙己》下己有五千多差評。
還跳出一個彈窗，寫著，“短篇小說《孔乙己》短期內多人舉報，請及時整改，或選擇‘惡意舉報’。”
還用說，當然選擇惡意舉報。
點去了彈窗，江河掃了一眼差評，在最上麵一條下評論道：“就這？”
這嘲諷，一下子讓好多人破防。
朋友召喚朋友，烏壓壓又聚了幾百人，打仗似的給《孔乙己》刷差評，狂踩，刷舉報。
如此多的負麵數據傳到官方後台。
官方後台收到舉報，會對舉報內容進行機器檢查，通過機器檢查冇問題的，三五十封舉報信冇事。
當舉報過多，像現在這樣，動輒上千，就得動用人工檢查。
於是通過舉報，竟讓一些人看到這文章。
“孔乙己，一個窮困潦倒的書生，這有什麼問題？
難道內涵了誰？
不管它，這篇文章在我這冇問題。”
隻是這些人是在工作，看得並不仔細，短短幾秒，乃至幾十秒，根本看不出這文章的精髓——十來個人工檢查，大多數都給了文章通過。
可是更多的舉報信發上去，不久，傳到了組長那裡。
組長的工作相對輕鬆，有時間摸清楚問題全貌。
當他收到通知，第一時間點開孔乙己的主頁。
“名字也叫孔乙己，自傳？
若是自傳的話，有可能寫到某些人的痛腳了。”
他嗬嗬一笑，帶著看熱鬨的心情，來到了熱鬨的評論區。
那場麵似曾相識，“嗯？
這是得罪了人了吧？”
看不出結果，他將注意力轉移到文章上，邊看邊解讀，“地點魯鎮酒店。
時間，上麵寫二十年前，但背景大概在一百年前。
人物，孔乙己，掌櫃，我。
內容，孔乙己來喝酒，酒客嘲笑他喝酒，哎呦呦，這句子，這細節，大家手筆。
竊書不能算偷……竊書！
……讀書人的事，能算偷麼？
哈哈哈，這文筆忒老辣，這難道寫中了誰？
孔乙己被嘲笑，對待孩子挺善良，但這茴字西種寫法，什麼鬼，太迂腐了。
嗯，最後被打斷了腿，欠人間十九個錢，死了吧！”
他感覺到一種震撼。
“這文，一定不是新手寫的，一定是大家手筆。
果然是新註冊的小號，不知道是哪一位大作家？”
他感歎著，點了“正常”，在要關掉時，腦子裡迴盪著孔乙己的聲音，實在是妙。
他忍不住，順手點了下關注、收藏、點讚和加星。
關注、收藏和點讚，都是正常身份可以做的，但加星就不一樣了，給文字作品加星隻有加入作協認證的賬號纔有資格。
國家級的作協是加金星；省作協加銀星；市作協加銅星。
而這位組長，便是國家作協成員。
在一片群嘲中，《孔乙己》被一顆金色的星點綴。
江河收到了通知，這是他的第一項榮譽。
而那些正在刷差評的人傻眼了。
什麼玩意？
這傻子寫的文章，竟然被作協的人加星了？
這，這這，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有人悄摸地退了，有人去看了兩眼文。
嗯？
好像不是傻子寫的。
那，那那，誰纔是傻子呢？
“所以，誰召集的人？”
始作俑者看到加星的時候，己經意識到不對勁。
他倒想溜來著，可他在評論區的回覆，此刻還在最上麵頂著，作者給了評論的……過了一會，下麵多了條回覆，“我尼瑪，果然是資深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