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片刻恍然點頭:“應該夠了吧,哥哥,我想活三個月。”
“當然,我一定會用最好的藥來治你的。”
安盛明抬手摸著她的發頂。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醫院的探視時間到了。
安盛明起身:“明天我來接你出院,今晚好好休息。”
他將病房的燈關閉,輕聲走了出去。
醫院的走廊裡,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看見安盛明離開後,眼裡一亮,轉而戴上口罩,推著車走進了病房。
“安小姐,您好,過來查房。”
周明緩聲道。
安凝躺在病床上,並未多在意。
周明裝模作樣地拿起她病曆本,卻忽地目光一滯,彷彿發現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放下病曆本。
“好了,您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直接推著車再度離開。
冇有做任何事。
知道走出醫院走廊很遠。
他才撥去熟悉的號碼:“不用費心對安凝下手了,她的情況活不過三個月。”
“什麼意思?”
“她骨癌晚期,冇得救了。”
聽到這個訊息。
沈嫣然臉上的欣喜簡直顯而易見。
她掛掉電話後,眼裡浮現出一抹心機的得意。
如果翟宸風知道他自己要娶的安氏千金已經要死了,那他還會賠上他的婚姻嗎?
她太瞭解他了,他隻愛自己,利益至上。
如果照他所說,他是因為安凝的身份才娶她。
那麼他想要的必定是安氏能夠帶給他的利益,可是如果安凝跟他結婚不到幾天就死了,影響的不僅是兩家的合作,還會影響他個人的婚姻身份。
至於他還說是因為安凝手裡有她的把柄才娶安凝。
那就更不是問題了。
沈嫣然想到這些,眼裡的得意轉變成了興奮,她已經迫不及待要告訴翟宸風這個訊息了。
當下,她直接給翟宸風撥去電話。
“宸風,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你能過來一趟嗎?”
沈嫣然下意識地跟之前一樣開口。
以往都是她開口喊翟宸風過來,對她來說,翟宸風似乎是永遠能呼之即來的。
然而這次,翟宸風卻冷淡地回:“有什麼事電話裡說吧,我今天有點累。”
沈嫣然眉頭微蹙,但還是忽略過去直接開口——“你可以不用娶安凝了,她得了骨癌晚期,活不過三個月。”
第33章睡意一掃而光。
翟宸風登時清醒過來,他眼神清明坐起來,心猛地一沉。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的語氣中透著連他自己都不易察覺的顫抖和冷沉。
沈嫣然絲毫冇察覺出他話語中的不對勁,自顧自開口:“我保證是真的,你可以去讓人查查安凝每天的藥水單,都是治癌的藥。”
“彆亂說,我就當冇聽到過。”
翟宸風沉下聲音,直接掛斷了電話。
明知道這很大可能隻是沈嫣然為了不讓他娶安凝而扯出的謊言,可為什麼他的心裡還是有濃切的不安。
他恨安凝,厭惡到恨不得親手殺了她。
可她即便要死也該是被他折磨致死,而不是得了這個什麼絕症!
翟宸風心裡的煩躁一點點升起。
他再不能入睡,隻能起身在屋內走動起來。
睡不著,他拿上車鑰匙。
鬼使神差竟然來到了之前他給雲覓的彆墅門口。
自從雲覓變成安凝後,他再也冇有來過這裡。
-“你回來啦?”
模糊間好像能看見欣喜從門口衝過來倩影。
可下一刻又什麼都冇有。
在門口佇立許久,翟宸風最終還是下車踏入進去。
房子裡的一切還是跟過往三年一模一樣,以前他每次來到這裡就會湧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感,那時他以為全世界拋下他,這裡也永遠會有一個叫雲覓的人等著他。
可現實就是這麼可笑,他曾經以為永遠會等著他的人,其實從來就冇有等過他。
長久無人打掃的客廳落下了厚厚的一層灰。
翟宸風的目光落在客廳的繪畫角落。
-“我在畫畫,能不能稍等我一下?”
-“我馬上就畫完了,等會我們去吃什麼呀?”
那些他從未放在心上的畫麵襲來。
翟宸風隱約好像能看見雲覓安靜坐在那裡畫畫的背影,回過神來,那邊是一片寂寥。
他走過去,記起上次在家裡撞見她畫季洲時的場景,心裡仿若被刺痛。
在她畫板的角落裡堆著垃圾桶,那裡麵是她很多的廢稿。
雲覓向來懶散慣了,廢稿基本上要囤積很久纔會扔。
翟宸風的視線不自覺落在上方。
裡麵有撕碎的畫紙,從角落裡能看出熟悉的畫麵,正是那次他撞見她時的畫。
可她那般珍惜季洲,怎麼會捨得撕碎畫季洲的畫紙?
眉心忽地一跳,莫名意識到什麼。
他不由自主地蹲下來,伸手將那副廢稿從裡翻出來。
放在地麵上拚湊。
拚湊完成的瞬間,翟宸風的瞳仁驟然收緊。
“這……不是季洲……”他不可置信地低喃出聲。
是的,這幅畫根本就不是季洲!
那天她在畫的,就是他!
翟宸風細細觀摩,生怕又是自己錯認,可他在她的畫室裡看過那麼多季洲,已經再熟悉不過她畫筆下的季洲是什麼樣的了。
但這幅畫,冇有季洲的影子。
翟宸風心裡隱隱升起什麼來,他將畫紙收好,莫名進了雲覓的房間。
環顧四周。
直覺讓他將視線落在了房間角落裡的保險櫃上。
那裡麵,好像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去發掘。
第34章輸入密碼時,心裡閃過異樣,但翟宸風已經能夠平靜地將季洲的生日輸入進去了。
不出所料,她的保險櫃密碼也是這個。
他輕而易舉打開。
看見裡麵放的隻有一遝醫療記錄,還有幾瓶藥物。
腦中的弦倏地繃緊。
沈嫣然說的話響徹在他耳邊:“她得了骨癌晚期,活不過三個月……”他擰緊眉頭,拿出醫療記錄。
隻見上方赫然是半年前的時間。
確診結論上寫著:骨癌晚期。
而另外那一遝病曆上則確診的是:重度抑鬱。
轟的一下,耳邊好似有什麼炸開來。
翟宸風怔愣在原地。
半年前?
那個時候,她還在他身邊當雲覓,甚至還冇有懷孕。
掏出手機,他將裡麵的藥拍照發了過去。
“幫我看看,這是什麼藥?”
那頭的回覆很快就過來了:“兩瓶是抑鬱用藥,還有三瓶是抗癌藥,治療骨癌的保守用藥,一般是用來治療骨癌發作時止痛的,你怎麼會有這個?”
翟宸風的眸色又沉了幾分,緊接著將病曆單全部的發過去。
再度得到醫生朋友的確認後。
他的心也霎時仿若掉入冰窟,第一次從心底感受到寒意升起。
翟宸風的聲音嘶啞幾分,將藥瓶裡的藥物倒出來。
最後問了一句:“你能看得出,她的藥是吃到什麼時候嗎?”
這回那邊停了一會兒。
然後告訴他:“冇吃多久,好像是最後一次病曆單開藥時間後的一個月之內吧,就停藥了。”
“好,謝謝。”
翟宸風冇有再多說什麼。
目光緊鎖在病曆單的開藥時間。
按時間推算,那個時候似乎正是她發現懷孕的時候。
翟宸風靠在牆壁上,眼底透著濃切的不解。
為什麼……她既然能夠為了他們的孩子停掉抗抑鬱藥,甚至停掉抗癌藥,也曾經一度跟他表示過想要這個孩子的決心。
可是在如今,她又為什麼能夠輕易說出放棄孩子的那句話?
翟宸風發現,自己從來都冇有瞭解過雲覓。
他收好所有的東西,起身離開。
路過客廳時,他的腳步停了一瞬,但最終還是頭也不回離開。
一夜無眠。
天光大亮的時候,翟宸風驅車直接去了醫院。
隔著病房門,他遠遠看著仍在熟睡的安凝。
當知道她隻剩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時,他心裡那些對她的恨意和不爽仿若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他的心會揪起般抽痛,他會想和她回到那三年間的相處模式。
他甚至想要衝進去跟她說,他不在意她把他當替身……但這些想法轉瞬即逝。
來到病房前,看見她那張臉時,他發現他還是怨她的。
一門之隔。
安凝悄然轉醒,抬起眼便正好對上門口那雙漆黑的眸子。
他看起來在門口站了很久很久,有那麼一刻,她幾乎都要忘了他的混蛋性子。
兩人就這麼靜靜無聲對視著。
而後,是翟宸風先反應過來。
他伸手推開門走進來。
“你怎麼會過來?
婚禮的事不是說等我出院後再說嗎?”
先公事公辦開口的人,卻是安凝。
翟宸風冇有吭聲,徑直在她病床前的位置上坐下。
安凝撐起身子,眉頭輕蹙。
翟宸風好像不太對勁。
就在她打量他之時,翟宸風輕聲開了口——“你骨癌晚期的事情,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
第35章刹那間。
仿若五雷轟頂,安凝怔住。
她深吸一口氣,沉聲開口:“這跟你並冇有關係。”
“沒關係?
我馬上要成為你的丈夫,你告訴我你得絕症跟我冇有關係?”
翟宸風輕聲笑了出來,他深深凝視著病床上的人。
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