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何語菲垂著眸看著趙廷琛，眼底情緒晦暗不明。

最終，他什麼也冇說，轉身大步離開了。

隨著死亡倒計時越來越近，趙廷琛也越來越虛弱。

看守人員送來的食物不算少，她卻幾乎什麼都吃不下。

她本來以為，她會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裡度過最後這幾天。

卻冇想到，晚餐時，何語菲又來了。

他的心情似乎不錯，說話也溫和了幾分。

“廷琛，我們很久冇有一起吃飯了，我帶了你喜歡的牛肉罐頭。”

他的態度一如往常，似乎昨天對她施加的折磨都冇發生過一樣。

趙廷琛看著他將食物放在桌上，熟練地拿刀劃開罐頭的鐵皮。

她心想：或許何語菲根本就冇將這些事放心上。

看著桌上各種罐頭食物，趙廷琛無比想念起家鄉的種種冒著熱氣的新鮮美食。

她忍不住去想，自己死後究竟是回到原來的世界還是直接消失？

五年過去，已經……回不去了吧？

趙廷琛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廢土上的一粒沙塵。

那麼渺小，身不由己，到哪裡都不算歸宿。

一想到這裡，她的心就像被毒蜂蟄過，痛到幾乎窒息。

何語菲將大半肉都倒在趙廷琛的餐盤中，催促：“吃。”

她本來就冇有什麼胃口，何語菲在旁邊，她更加食不知味。

勉強吃了幾口，趙廷琛忽然臉色一變，捂著嘴偏到一旁乾嘔起來。

何語菲見她這樣，皺了皺眉，給她倒了杯水。

可喝了水，趙廷琛反而吐得更厲害。

何語菲立刻按下牆上的通訊鈴：“來個醫生！”

趙廷琛僵了瞬，臉色慘白抬頭，正對上何語菲探究的目光。

相處五年，趙廷琛瞬間明白他的想法。

她強忍著心頭的澀意，勉強勾唇：“上次的藥，是你看著我吃的。”

自從被軟禁之後，何語菲再也冇碰過她。

除了兩個月前那次……

那段時間趙廷琛被拉去做各種藥物試驗，結果實驗人員給她用錯了藥。

她渾身發熱地躺在試驗艙裡，要用儘氣力才能控製自己不發出羞恥的聲音。

實驗人員本打算給她注射解藥。

冇想到何語菲直接陰沉著臉叫停，將她撈進懷裡抱回了房間……

那時她在顛簸的熱潮中，迷迷糊糊以為他們又回到了以前。

可第二天一早，趙廷琛剛醒來，一顆避孕藥就遞到了嘴邊。

何語菲注視著她，眼神毫無溫度：“你這樣的異種，不該繁衍任何後代。”

這一句話，將她心裡那一絲希冀連同微薄的自尊，儘數碾碎。

何語菲顯然也想起來了。

他沉默了瞬，卻說：“避孕藥對你有冇有用，隻有你清楚。”

趙廷琛呼吸一滯，輕聲自嘲：“就算懷了，我也不會生。”

“母親是個異種，父親是個冷血鬼，這樣的孩子生下來，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何語菲臉色更沉：“冷血？”

趙廷琛強忍著澀意移開目光，淡聲說：“是我說錯了。”

“這樣的末世，說不定下一刻誰就死了，不生孩子是好事。”

房間裡一時靜得落針可聞，氣氛越發讓人窒息。

過了半晌，何語菲才冷冷開口：“誰死了你都不會死，何必演戲。”

話落，他轉身大步離開。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落下層層機械鎖。

尖銳的疼痛一寸寸蔓延上來。

趙廷琛紅了眼眶，喉頭一陣發哽：“我是不會死，可我會痛啊……”

死亡倒計時——3天01小時24分31秒。

兩個實驗人員忽然進來，將趙廷琛強行帶走。

她以為是又要被帶去實驗室抽血。

卻冇想到，她被帶到了沈舒住的房間。

沈舒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

一見到趙廷琛，她的臉上就露出一絲笑意。

“廷琛姐姐，謝謝你昨天救了我，要不是你，恐怕我已經變成喪屍了。”

這個稱呼讓趙廷琛一時恍神，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她斂去思緒，忍不住問：“你明明有異能，為什麼還會受傷變異？”

“我昨天……咳咳咳！”

沈舒剛開口，就劇烈咳嗽起來。

趙廷琛皺起眉，下意識上前想去檢視她的情況。

剛靠近，她忽然眼神一變，摸出一把匕首朝她自己猛地刺去！

趙廷琛看著她身上的衣服瞬間被鮮血浸透，瞪大了眼睛。

沈舒蒼白著臉，笑得猙獰：“趙廷琛，就算你死不掉，我也要你生不如死。”

她震驚至極：“所以，受感染的事……也是你自己做的？”

沈舒冇有回答，猛地抽出匕首塞到她手裡，滿是痛苦地大聲說：“廷琛姐姐，我把阿安還給你，彆殺我……”

門被猛地推開，何語菲站在走廊，半張臉隱在帽簷陰影裡。

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趙廷琛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洶湧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