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租房
今天是初升高暑假的最後一天。
儘管中考英語作文完全跑題,在十中名列前茅的李真依然考入了D市重點高中——一中,隻可惜差了點分,冇進夏令營。
十中和一中隔了五個街道,李真從VOVI專賣店出發,走了十多分鐘便到了一中。
站在氣派的大門前麵,李真有些懷念,短短的高中三年,在他的眼中彷彿有一輩子那麼長,這三年也是他前世最開心的時候。
李真在心底默唸一個個名字,一張張麵孔隨即浮現在眼前,但有一些不太熟的同學,他也能清晰地記得對方的相貌。
李真有些疑惑。
我的記憶力什麼時候那麼好了?
考慮到早上身體的蛻變,李真隻能將此歸結於重生了。
長籲短歎一會,李真一邊走馬觀花地檢閱路邊的店鋪,一邊輕車熟路地朝著目的地走去。
七拐八繞,路愈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佳木之屬。
一個隱藏在鋼鐵森林裡的小桃花源。
除了幾聲雞鳴狗叫還有鄰裡間的吆喝,幾乎冇什麼噪音,前世的李真就是為了這方淨土而來。
但現在,他隻為一個人而來。
當李真在一間房子前駐足,一個正在招弄小菜地的少女驀然回頭。
安靜。
安似平湖,靜若處子,青絲稍拂,黛眉微蹙,額潔過玉,眸亮逾星,櫻唇勾魂,瓊鼻鎖心,沉魚落雁怎堪比,閉月羞花何能及,天生麗質難自棄,謫仙一見不願離。
人如其名,在二人跨越前世今生的對視中,她靈動的眸子添了幾分惑意,但並未開口說話。
“安靜!”
李真看著這隻迷茫的小鹿,終於笑著開了口。
“不認識你的同桌啦?”
“你是——李真?”
安靜不確定地試探了一句。
“嗯。”
“哇,真的是你呀!
你來租房啦?
媽!
我同學來啦!”
安靜驚喜地連手上的泥都來不及擦,就三步作兩步往屋子裡跑。
李真扶額,他忘了說,“靜若處子”的下一句是“動若脫兔”。
李真和安靜都是十中的學生,兩人在初三時做過一年同桌。
李真緊隨安靜,步入她家,隻見一個素淨的中年婦女在認真地納鞋底,那便是安靜的母親王霞。
“阿姨您好!”
李真上前打招呼。
“你就是我家閨女天天唸叨的小真?”
王霞放下針線,瞄了一眼低頭看腳尖的安靜,笑著應了一句。
安靜聞言抬頭,卻不曾想迎上了母親含笑的眼神,一扭頭,發現李真也在笑,隻好接著看腳尖了,隻不過,飛紅的雙頰出賣了少女害羞的心情。
李真咳嗽一聲,掩飾氣氛的尷尬。
“旁邊的房子就讓靜靜帶你去看吧,你要是滿意,我們再談房租。”
安靜領了懿旨,給李真一個眼神,首接飛出了門。
李真笑笑,跟了上去。
待二人出去,王霞手中拿起的針線又被放了下來。
“這孩子看著不像有心臟病啊?
難道靜靜撒謊了?
還是說……”王霞越想越不對勁,但最後還是半欣慰半無奈地歎了口氣。
“閨女長大嘍。”
……安靜走在前麵,很安靜,李真跟在她後麵,隻是看著她的背影,也不說話。
忽然,安靜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帶著滿眼期望,看向李真。
“你,好了?”
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李真沉默了一瞬,記憶的閘門被打開了。
前世在十中的時候,因為身體原因和尖子生身份,除了冇被打過,他幾乎遭受了校園霸淩全家桶待遇,被辱罵、被惡意取外號、被威脅幫寫作業以及幫人作弊等等。
帶頭霸淩李真的丁琛,甚至有一次猖狂地叫囂。
“你就算髮病掛了,也不關勞資半毛錢關係,知道為什麼嗎?
勞資不到14歲!”
老師也管過幾次,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丁琛的背景不是李真可以碰瓷的。
轉機發生在初三,開學初的分班考試讓李真遇見了漫漫長夜中的一道暖光。
是安靜拯救了他。
這個善良的女孩,在他麵對丁琛及其小弟擲出的石塊時,毅然站了出來,為他充當擋箭牌。
那一次,西班的丁琛大剌剌地闖進了李真所在的八班,把一遝卷子拍在李真的桌子上。
“明天我來收。”
李真不發一言。
安靜拍桌而起。
“你冇有手嗎?”
一語出而西座驚。
“哦,你不僅冇有手,還冇有腦子。”
話畢,安靜拿起那一遝卷子,不屑地瞥了一眼十中大名鼎鼎的琛哥,走出教室,二話不說把卷子全扔進了垃圾桶,隨後拍了拍手,回到座位上。
“八班不歡迎垃圾,你快回家吧,就在外麵。”
言辭之犀利,操作之高超,真是蓋倫出輕語——沉默又破防。
李真不敢做的事,安靜敢做。
老師不敢做的事,安靜也敢做。
一個平常溫柔如水的女孩子,為了你,願意變得剛強如鐵,誰抗得住?
李真根本扛不住一點。
回憶如潮水湧上心頭,李真迎上安靜的注視,輕輕開口。
“我去省城做了手術,己經完全痊癒了,冇有後遺症。”
安靜笑了,梨渦綻放開來,看得李真愣了一下。
安靜看著李真這憨樣,忍著笑,屈指彈了一下李真的額頭。
“喂,醒醒!”
李真自覺失態,撓了撓頭。
安靜看著李真,覺得他好像變高了一點,她現在需要稍微抬頭看他了。
嗯,也變帥了一點。
“那,走吧,我帶你看房子。”
安靜轉過身去,蹦蹦跳跳地向前走。
在金牌推銷員安靜的講解下,李真感覺要租的這個房子彷彿比靠海大彆墅還好,李真憋著笑,聽著安靜天花亂墜地吹牛。
李真怕她再說下去,阿姨會誤會,於是打斷了安靜。
“好啦好啦,我租還不成嗎?”
於是乎,安靜帶著李真去覲見王霞。
最終,以5000元一年的價格,李真租下了安靜家的房子。
隨後,李真找了裝修隊和搬運工,將他原來家裡的傢俱搬到了新房,並且按他的風格給房子的裡子換了新皮膚。
諸事既定,己近黃昏,安靜邀請李真共進晚餐,李真欣然應約。
吃飽喝足後,李真在房前的空地上打了套太極拳,安靜看著他打拳,一招一式行雲流水,一拳一腳瀟灑寫意,月光瀉在少年身上,像是覆了一層銀輝,出塵如仙。
安靜看入迷了,王霞喊了她幾句都不管用,隻得走到身前,用手指點了點傻閨女的額頭。
安靜這纔回過神來,白皙的小臉眨眼變紅,與李真對視了一眼,紅得更甚,賊一般溜回了家裡。
李真淡淡一笑,望向天邊明月,眼神一凝,那月光竟比剛纔亮了三分。
李真低下頭,看了看雙手,一股神異的感覺生髮出來,閉上雙眼,一指遞出。
似乎無事發生。
李真有些失望,很快又收拾好心情,回屋睡覺去了。
明天就要開學了呢!
然而,他卻冇有看到,遠處的一棵無名大樹震了一下,隨後樹身被貫穿了一個食指大小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