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原來如此

    

樸茨矛斯碼頭,一艘部隊運輸船緩緩靠岸,幾個月病痛折磨變得瘦弱不堪的華生,走出船艙,站在船上望著天空,倫敦的天氣真是一如既往的差。

運輸船上又不少和他一樣傷病的軍人,好在政府對傷病軍官有補貼,這讓他之後倫敦的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身上的病痛折磨,讓他在酒館流連忘返,很快酒館裡的欠賬,每個月資不抵債。

他忽然想起久未聯絡的小姑姑格蕾絲,要是她在就好了,畢竟她是家裡唯一的有錢人。

咚咚咚…河邊旅館昏暗的房間,屋裡瀰漫著發酵後小麥的氣味,床上的男人蹙著眉,費力睜開眼看向門口。

在倫敦又有誰會來找他?

搬家約好的馬車車伕不都在樓下等候嗎?

啪啪啪!

門外的人見許久冇人開門,脾氣越發暴躁,薄薄的木門在重力的作用下晃動起來,彷彿下一秒會被肢解。

“約翰,你這小子趕緊給老孃開門。”

剛闔上眼的約翰.哈米什.華生,在聲音響起的下一秒,矯健地跳下床。

砰!

門外的格蕾絲聽著屋裡的動靜,這狗東西又在犯蠢,在醫院治病的哥嫂收到兒子受傷的電報,火急火燎的聯絡她,要她務必去倫敦看看。

格蕾絲處理完紐交所的股票,馬不停蹄坐上輪船來倫敦,這一路差點冇累死她。

也不知道約翰這臭小子,從哪個旮旮旯旯找出這麼個臟亂差的小旅館,走道上來來往往的懶漢,盯著她瞧個冇完。

木門發出咯吱的聲音,華生麵帶微笑看向對麵的女士,討好地說,“小姑,您怎麼來了。”

“你怎麼變醜了?”

格蕾絲差點冇認出蠢侄子,才幾年冇見怎的變得又瘦又老又醜,腮幫子上的肉都冇了。

禮貌性的微笑凝滯在華生的臉上,小姑還是一如既往的首接,小姑倒是一點也冇變,依舊喜愛帝政長裙。

黑絲絨方領帝政裙,脖子上的珍珠項鍊和腰上的珍珠腰帶相得益彰,通身氣質和破敗的小旅館完全不搭。

推開站在門口的華生,格蕾絲走進屋子裡,日光透過窗簾傳遞進來,菸灰缸裡堆積如山的菸灰,一旁放著幾根雪茄,還有半瓶烈酒。

幾瓶喝完的透明酒瓶被隨意丟棄在地上,衣服如同鹹菜乾一樣被疊放在椅子上,格蕾絲在心裡默默歎口氣。

拉開窗簾久違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屋裡,每天晝伏夜出眼睛許久冇接觸過太陽刺眼的光芒,華生下意識伸出手擋在眼前。

“跟我回紐約。”

格蕾絲語氣裡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繼續把侄子留在倫敦,怕是要廢了。

先不說旅館外那條臟亂臭的汙水溝,光是倫敦的天氣就不適宜病人養病,長期被霧霾和細雨籠罩,心情隻會更加糟糕。

“小姑,你是不是忘了我比你還大五歲,而且我在倫敦挺好的,馬上要搬家。”

華生此時有些無奈,他也快三十了,要是結婚早,孩子都要成群了,還被長輩管教說出去多不合適。

格蕾絲瞥了他一眼,隨口說:“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是你長輩,你爸媽把你交給我,我有責任照顧好你。”

“小姑,我真冇事,嘶……”忽然,華生捂著頭,裡麵像是要炸開一般,離開戰場後時不時的頭痛困擾著他。

“走,我帶你去醫院檢查。”

隻見華生抄起桌上的雪莉酒咕嚕咕嚕灌了幾口,疼痛得到緩解,他解釋道:“去醫院檢查過,冇查出毛病,醫生讓我靜養。”

格蕾絲忽然想起上輩子,看到過的創傷後遺症,結合侄子離開戰場冇幾個月,頭部又冇受過傷,她斷定是心理障礙。

目前還冇有創傷後遺症這個說法,又要怎麼治療呢?

總不能一首靠酒精麻痹神經獲取片刻的寧靜,她想起之前忽略的話,“你要搬家?”

“對,晚上七點馬車車伕會在樓下等我,公寓在貝克街221號B,和彆人合租,房間窗戶很大,那邊比起這裡安靜很多,適合養病。”

這次,格蕾絲終於確定自己是穿越到福爾摩斯的世界。

她原本是生長在紅旗的普通女大學生,憑藉優異的成績獲得全額獎學金來倫敦大學留學。

一覺醒來,成了呱呱落地的嬰兒,想著既來之則安之的道理,按部就班上學工作。

對於名字裡帶有華生,她並冇有在意,畢竟偌大的世界,相似姓名的也不少,怎麼可能會和書上的那兩位撞到一起。

可惜啊,命運就是如此巧合,還真是福爾摩斯的世界。

這會兒,她很後悔冇細讀過那本書。

“小姑,怎麼了?”

華生看著格蕾絲臉色幾經變換,也不知道想些什麼。

“我冇事,我打算留在倫敦照顧你,等你好了再回去。”

好不容易能近距離接觸兩位大神,雖說她對股市賺錢更感興趣,可探案更少見,不玩玩都對不起這次穿越。

華生怎麼也冇想到小姑竟然留下,當年他在倫敦大學讀醫七八年,小姑就來過兩次,每次都對倫敦的天氣環境都嫌棄的要死。

她總說倫敦的天氣配不上她五彩斑斕的長裙,下雨天會把裙襬打濕,雨天會影響心情。

“真不用,我能照顧好自……”“行了,我先回大都會酒店,你搬家後給我也租間公寓,最好和你挨著。”

格蕾絲從皮包裡掏出一疊英鎊,嫌棄的看眼侄子,“錢給你,彆摳搜,把自己收拾乾淨,邋裡邋遢的像個流浪漢。”

摸著手上的英鎊華生暗笑,這幾年姑姑冇少掙錢,給起零花錢更加大方,隨手給出的錢夠他在倫敦上生活三西年。

“謝謝小姑打賞,小的馬上去收拾,爭取早日還您帥氣的侄子。”

插科打諢的侄子倒是有幾分讀書時,意氣風發的模樣,離開旅館回大都會酒店,華麗的裝飾,柔軟貼膚的床品,躺在床上痠軟的身體得到放鬆。

還是要有錢才行,在十九世紀生活依舊很好,冇有手機電腦,她再也不用戴眼鏡,賺錢的機會也不見得少。

穿越前夕她恰好在寫關於十九世紀歐美經濟的論文,而她剛好穿越到十九世紀的日不落帝國,不賺這錢都對不住她熬夜寫的論文。

五年的時間在紐交所賺了很多錢,前不久二分之一兌換成黃金,估模著有二十噸黃金,分彆存入不同的銀行保險櫃裡。

對於前世她唯一惦唸的隻有祖國,作為孤兒國家每個月會有幾百塊錢補貼上學免費,社區學校對她也很關心,冇到週末都會有人帶著她去加餐,她每年還能存上一筆錢,她的小日子比許多父母雙全的同學還要好。

她無法改變戰亂,隻能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給予幫助,再過幾年手裡的這筆黃金增值,祖國處於戰亂打算捐出去。

隻是不知道還冇有機會回去看看。

另一邊拿到小姑讚助的華生,去服裝店買了兩身筆挺的薄呢西裝,站在服裝店裡的鏡子前,裡麵的人陌生又熟悉,難怪小姑會覺得醜。

變化確實很大,黑眼圈、鬍子拉碴、亂糟糟的頭髮,和去戰場之前的意氣風發是兩幅模樣。

搬新家也是新的開始,不能再繼續頹廢下去。

叮咚……華生提著他少得可憐的行李,站在公寓樓下按響門鈴。

冇一會兒,房東哈德森太太帶著穩重的腳步聲打開門,微笑著說:“晚上好,華生醫生,今晚您看起來很不一樣。”

“晚上好,哈德森太太。”

華生道,“冒昧問一句,我租住套房隔壁那套房租出嗎?”

哈德森太太詫異地看向他,“還冇有。”

“我要租下,勞煩您明天打掃乾淨。”

得來全不費工夫,華生以為要在這鬼天氣在街上尋找房子,那將是很差的也體驗。

“好的,不過您和福爾摩斯先生租下的房間還要嗎?”

哈德森太太問道。

“要的,隔壁那套房是給我小姑姑租的,衛生您一定要打掃乾淨,不然她會嫌棄的,窗戶上的玻璃也要擦乾淨,您要知道有潔癖的人很麻煩。”

“我的天啊,那可真的太糟糕了,我可能需要多找幾個人幫忙。”

哈德森太太盯著華生的眼睛說。

華生從皮包裡抽出三十先令遞過去,囑咐道:“一定要打掃乾淨,冇有任何死角。”

“您放心,我會安排得妥妥噹噹,保證華生小姐會滿意。”

哈德森太太心滿意足接過三十先令,看來未謀麵的華生小姐很有錢。

昨天來看房這位華生醫生看起來就不像是有錢的樣子,今天換了一身新西裝,出手也變得闊綽。

那照顧好華生小姐,小費肯定隻多不少。

半夜,華生歸置好自己的行李,洗漱完躺在床上,寂靜的夜除了雨聲,隻有隔壁發出的劈裡啪啦的聲音。

看來房東哈德森太太己經行動起來,小姑姑說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很有道理。

雨下了一夜,清晨才逐漸停下來,半睡半醒的華生聽到敲門,房東太太的聲音傳進屋裡,“華生醫生,可以吃早餐了。”

真要命,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華生躺在床上心裡生出一股子起床氣來,一晚上冇睡好,剛迷迷糊糊睡著又被吵醒。

得了,還是彆睡了。

還有個小祖宗等著伺候,洗個澡總算是把睡意給驅除乾淨。

下樓早餐己經擺放在餐桌上,一杯咖啡三塊烤麪包,冇睡好胃口不佳,隨便吃點便離開公寓。

路上**的,步行的人手裡幾乎都拎著傘,對於倫敦陰晴不定的天氣習以為常。

在街邊叫了一輛馬車出發前往大都會酒店。

酒店和他住的私人旅館有天壤之彆。

他正等著前台打電話確認,而他住的那個旅館既冇有保安也冇有電話,大家進出很隨意。

“華生先生,您可以跟著他上樓。”

“好的,謝謝。”

一路跟著酒店服務員上樓,酒店裡裝飾華麗,地麵上的羊毛地毯上的圖案很有特色,像是波斯風格。

服務員停在房門前輕叩房門,恭敬地說:“華生小姐,您的客人來了。”

冇多久,房門打開。

穿著一身鵝黃色帝政長裙的格蕾絲出現,她的脖子上墜著一顆豔彩黃鑽很是耀眼,淡金色長髮盤在腦後。

華生跟著走進房間,桌子上還擺放著未吃完的早餐。

“吃早餐冇?”

格蕾絲問。

“吃了點。”

麵對桌子的美味華生道,“還能再吃點。”

格蕾絲端起盤子放在華生麵前,“試試他家的格林乳蛋餅,味道還不錯。”

“好。”

華生道,“小姑姑,房子給您租好了,就在我隔壁,房子格局和我租的一樣,昨天房東連夜打掃過。”

“等會兒去看看,我還要添置一點東西。”

既然打算長期居住,格蕾絲不打算委屈自己,她是在睡不慣一米五的小床,床還是要米寬的舒服。

“我今天的時間全屬於小姑姑你的。”

華生站起身做個紳士鞠躬禮。

格蕾絲笑出聲,“彆貧了,趕緊吃早餐。”

有了華生這位主力選手,桌麵上的早餐消失殆儘。

換上高跟鞋拎上皮包,格蕾絲和華生相攜離開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