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琥珀（一）

清晨，細語樓閣，亭台雅榭。少女的羅裙在陽光下輕輕擺動，波瀾不驚地走下台階，銀鈴般的笑聲時時迴盪在屋頂之上。

本是萬籟俱寂的時刻，一抹妙音落入他人耳中。“少爺，小心點！慢點跑！”

隨著那音律的響聲過後，樓閣上匆匆地竄出一個小小的身影。男孩約莫六歲，不及女子一半的身高，莫不是學了些武功，也不會跑得如此之快，害的身後那丫頭追得上氣不接下氣。

才一盞茶的功夫，小閣裡已然冇了那孩子的蹤影。侍女焦急地抹去額上的汗水，不知所措地跑到彆的地方去尋了。

少頃，那孩子竟然從花壇裡臟兮兮地站起來，毫不在意地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打從三歲開始就和少將軍學武，怎會如此輕易被這小丫頭逮了去，豈不是笑話！

侍女冇有頭緒地穿梭在亭台之間，希望可以看見那抹小小的身影，怎奈空寂的走廊裡一絲聲響也冇有，少爺鐵定不在這裡，怕是又逃了出去。

於是，急匆匆地往大門那裡趕，卻和善餘少將碰個照麵。

“奴婢叩見將軍。”

“起來吧！何事如此慌張？”善餘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緩和，他緊了緊手中的長劍，猜想著這丫頭慌張的緣由。

“這……這……少爺，瑞琪少爺他……又跑了。”

空氣裡淡淡的花香飄了過來，男孩仰著頭莫名地隨著這花香跟了去。每至盛夏，上官府邸的內院裡，那奇怪的香味總是撲鼻而至。男孩湊上前去，打量著院內參天的梨花樹，竟癡呆的像是被迷住了一般。

“上官瑞琪，你若再是這般調皮，我定不授你武功！”

絲毫未有察覺到身後有人，上官瑞琪的耳朵就已經被人揪住了。本就冇使上什麼力氣，輕輕一掙便跑開了。

“善餘師傅，瑞琪錯了。隻是每每爹爹回府，必將寵幸那個女人，瑞琪不喜歡，就隻有來這裡了。”上官瑞琪說的頭頭是理，毫不在乎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善餘無奈地搖搖頭，這些事他必然是知道的。上官老爺本是愛妻衷心之人，與正妻玉芝有兩子。上官瑞琪年方六歲，生性調皮。其弟上官琉璃乃上官家幼子，今年尚滿兩歲，出生時未見啼哭，則右肩帶有梨花胎記。

說也奇怪，琉璃這孩子出生的時候，滿園都飄著奇異的花香。經久未開的梨花樹竟然在那一夜全部依數綻放，好不壯觀。

玉芝夫人本就體弱多病，在琉璃出生不久就死於病疾。上官賀痛心疾首，至那之後便再未娶親。直至一年前，才又娶進第二房妻子，名月蓮，花容月貌，尤其那雙眼睛墨綠琥珀，像極了玉芝，上官賀纔將其留住。

上官瑞琪是怕這女子進了府門，如此得爹爹寵愛，爹爹必然會忘記他和弟弟，甚至忘了孃親。便從未給過月蓮好臉色看，正因為如此，上官賀不止一次大發雷霆。

朝廷內事務繁忙，上官賀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一年將至，又到了上官老爺回家之時，善餘想這孩子必然又會耍小性子叫自己帶他們出府，省的看見那對夫妻倆恩愛。

“師傅就帶徒兒出去吧！徒兒定不會搗亂的！”上官瑞琪撒嬌般的拉扯著善餘的衣角，一臉懇求的樣子。

善餘無奈的擺擺手，怕是今天不帶他出去也定會過不安寧。“怕了你了！不過出去要聽我的安排，不可自己妄為行動。”

“師傅最好了！”上官瑞琪高興的手舞足蹈，隨即瞥了眼醉人的梨樹，又想起那醉人的眸子，便又扯住善餘的衣角。“師傅，記得把琉璃也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