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應該是一條GUCCI的圍巾。
具體價格是幾千葉湘靈已經忘了。
當時她想要葉天臨給她買，因為還小，說不出具體款式的她就簡單描述了一下圍巾的樣子。
路何估計是在房間裡麵聽到了，於是就默默記了下來。
對於路何來說，他是不知道什麼玩意兒叫GUCCI的。
他就記得圍巾的大致描述，然後就在放學的時候去找了，而他也的確找到了。
售價65。
等路何去買的時候還漲價到了80。
根據日記描述，這超出預期的15塊錢預算讓路何不得不放棄了為自己買條新褲子的計劃。
這些錢是怎麼來的？
是不顧學校同學嘲笑冷眼撿瓶子賣掙的。
是鼓起勇氣在大街上撿垃圾跟乞丐鬥智鬥勇換的。
是平時連包辣條都捨不得吃，然後跟野貓野狗哭著說“對不起，今天不能餵你們了”省下來的。
是......
葉湘靈這會兒已經雙手撐著額頭沉默不語了。
她腦子裡現在全是當時路何那不解、失望甚至還帶有自責的表情。
胸口的擁堵隻能通過沉沉的深呼吸來緩解。
她冇有找到路何作假亂編的證據。
她隻找到了路何默默接受家庭冷眼，默默愛這個家的證據。
那一年，路何甚至給自己的“死敵”葉秋都準備了禮物！
日記裡的路何就像個樂得自在快樂的野孩子。
但偶爾的隻言片語還是能看出他內心的孤獨、痛苦以及不解。
路何甚至在日記中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記錯了。
有冇有記錯已經不重要了。
葉湘靈承認自己對路何有很大的偏見。
而且越是往後，偏見就越是根深蒂固。
現在看來，路何小時候過的到底是什麼苦日子？
他待的地方是葉家！
十年前，葉家放眼整個雲海市都是數一數二的！
結果路何卻硬生生活成了野孩子......
葉家就隻給他提供學校的餐食費、書本費等費用，其餘的一概不管。
這根本就跟葉湘靈的想象完全不符。
她的零花錢是一個月一萬。
在她看來，那時候的路何仗著葉家，一個月的零花錢再怎麼低也應該有個一兩千纔對。
可實際上卻是一分錢都冇有。
路何覺得好吃卻貴辣條是她根本碰都懶得碰的低級食品。
路何渴望去一次的肯德基是她零花錢花的冇多少後，請同學低消費消遣一下的地方。
如果換成葉湘靈自己去過這種生活，她覺得自己一定會崩潰到發瘋。
“這本日記是真的嗎......？”
葉湘靈擦去眼角的些許淚水，將日記本捧了起來。
這裡麵的內容真的完全超出她的認知了。
即便寫得再怎麼真實，可她還是覺得假。
不僅僅是因為認知麵不同，也是因為內心中那隱約的愧疚感。
如果日記是真的。
路何小時候真的就過著這樣的生活。
那她，乃至整個葉家究竟要如何自處？
不知道為什麼，葉湘靈忽然很想給路何打個電話。
可拿起手機後她又猶豫起來。
回想今天白天她對路何說過的那些話，現在想要再張口實在是千難萬難。
“那我就簡單試探一下好了。”
葉湘靈雙手抓著手機自我安慰道：“如果事情是假的，那就從此再無瓜葛。”
“如果事情都是真的，那我就向路何用心道歉一下。”
“他說過的，隻需要道歉就行，甚至都不需要道歉，隻要對他好一點就可以的不是嗎？”
她在原地來回踱步，“路何的心理承受能力那麼強，今天該發的脾氣也都發了，隻要我道歉他肯定就會原諒。”
“不過一切都要等事情證實之後再說。”
葉湘靈像是要出門正式跟彆人見麵一樣將頭髮好好整理了一下。
然後鄭重其事地撥打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葉湘靈：“？？？”
現在這個年代，拋開故意這個因素之後，手機關機基本就是個極小概率的事件。
難道路何還在生氣？
可是再怎麼生氣也不至於連手機都關機啊。
路何總不能連朋友的聯絡都一起斷了吧。
這冇道理的。
合理點想。
下午打電話過去是讓路何道歉，對方很生氣。
所以關機就是不想再接到葉家的電話。
算算時間，路何或許已經關機將近十個小時了！
這未免也太小氣了點！
葉湘靈眉頭皺起，盯著手機螢幕有些煩躁。
飛信聯絡方式一直都冇有加過，所以用不上。
她爸應該有路何的飛信，但是現在情況不明，她想先自己把事情搞清楚。
仔仔細細想了一大圈，葉湘靈赫然發現自己居然都冇辦法通過第三者來聯絡上路何。
就在這時，葉湘靈剛剛熄滅的螢幕突然亮了起來。
她秀眉一挑，下意識就在想這會不會是路何打來的電話。
但這電話是葉秋打來的。
葉湘靈遲疑片刻接通。
“喂，姐？”
“我那狗的狗窩弄好了冇？”
聽見這話，葉湘靈不由輕嘖一聲，微微有些煩躁道：“冇有，明天再弄。”
“現在都淩晨了，還不睡覺乾嘛呢？”
電話那頭的葉秋語氣憤憤。
“一想到自己是被路何那個王八蛋打進醫院來的我就氣到睡不著！”
“正好我這次也要去江城上大學，要是再遇到他，我一定叫他好看！”
“姐，你明天趕緊把他的房間給我收拾出來，讓我的狗住進去！”
葉湘靈越聽越煩躁，“夠了！”
話出口後她又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過激，便強壓情緒輕聲繼續說道：“好了好了，我要睡了，騰房間的事明天再說。”
說完，她第一次主動掛斷了葉秋的電話。
坐下把自己亂糟糟的思緒重新整理一遍後，她再次給路何撥打過去。
但結果仍舊是關機。
“路何啊路何，你怎麼突然就讓我這麼陌生呢......”
葉湘靈捏著眉心去洗了個澡，然後拿著日記本躺到床上。
可是這一次她卻遲遲冇有將其打開。
她很清楚。
接下來要看到的內容，很可能就是路何贈送禮物後的內心反應。
說出來可能葉湘靈自己都會覺得可笑。
她怕了。
她不敢往後看。
在看與不看之間，葉湘靈輾轉反側，根本睡不著覺。
一個小時後。
她抓著頭髮將日記本一把扔出窗外。
“路何！你本來就犯了大錯！受到懲罰是應該的！”
像是要擊退所有思緒一般，葉湘靈大聲喊了一句，然後開始用力睡覺。
必須用力，不然眼睛就會自己睜開，腦子也會繼續胡思亂想。
與此同時。
路何也在首都國際機場落地。
他斷開飛行模式，本打算先給宋雯發個飛信報平安的。
可未接電話的顯示優先級卻要高上一些。
“葉湘靈？”
路何臉色一沉，“大半夜都還要來攪我清靜。”
直接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