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散仙許靈芝(1)
散仙，顧名思義，冇人管的神仙。
說得好聽點，閒雲野鶴，散逸瀟灑。
說得不好聽點，就是混日子，苦等出頭日的天界底仙，比凡人強不到哪兒去。
凡人雖然要經曆生老病死，輪迴轉生之苦，但好歹一輩子過得快，短則未出世便胎死腹中，長則……長也長不到哪兒去，頂多活個百八十歲。
凡人嘛，這輩子命不好，多做點善事，到了陰曹地府，同消業的鬼差好生說和說和，指不定能投個好去處，來世做個王宮貴胄，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再不濟，也能享段醉生夢死，富貴溫柔鄉的舒坦日子。
總之，凡人壽歲雖短，運命卻變化無常。
散仙羨慕凡人的地方就在這變化無常的運命上。
凡人好歹能靠著轉世投胎，改天換命，遍嘗為人之樂。
散仙，就隻能日複一日地散著，什麼也不用做，什麼也不用想，百年千年，仙身健壯點的，撐死活個將將一萬年(活一萬年的散仙屈指可數，自祖神開天辟地，天界初立以來，好像就隻有三位)，過著枯燥乏味的日子。
據說，散仙之所以大多仙壽不長，皆是無聊致死的。
散仙說起來可遊逛西海，通行三界，實際上，能去的就那麼大點地方。
天界九重天，二重天以上，散仙不能進，因為仙階不夠。
冥界十八層，散仙若要去，眾鬼夾道歡迎，但那地方怨氣沖天，鬼火延綿，哪個嫌命長的散仙願意去玩?至於人間……人間的山川湖海早己被逛得寸土無遺，前人的遊記、覽物誌、凡世錄數不勝數，許多陳舊的卷籍都被二重天的散仙們當柴火燒了煉仙丹。
煉仙丹乾嘛？
提昇仙力，強健仙體呀。
散仙若不想晉升或是謀個一官半職的，也得吃仙丹輔助修行，這可是關係身家性命的大事。
各式散仙列傳上記載得明明白白，哪位遊走西方的散仙途經人間的某某山，倒黴催地被山裡的大妖抓去吃了，又或者被一些心生邪念、走火入魔的墮仙給生吞活剝了。
就算你哪兒也不去，老老實實待在二重天，仙力不濟，大神仙曆劫的天雷蹦點火星子掉到你頭上，那也是滅頂之災。
除了保命以外，修行還與自家的體麵尊嚴息息相關。
你若既無根腳，修為又低，那不是送上門的軟柿子——任人拿捏嗎？
大散仙讓你往東，你彆說往西了，腳往東邁得慢半步，準冇好果子吃。
誰叫身為散仙，彆的功夫冇有，就是閒得慌，折騰人的辦法一套一套的。
譬如把你顏麵儘失地吊在二重天的大門外，任仙聚眾觀摩，這都算輕的了。
當然，如若你像許靈芝一樣冇皮冇臉，滑頭奸詐，咳，不對，是聰慧可人，心靈手巧，那就另當彆論了。
話說大羅宮的許靈芝，那可是二重天上響噹噹的人物。
要相貌冇相貌，要實力冇實力，卻成了大羅銀仙正兒八經的內宮弟子，令無數低階散仙豔羨。
聽說，當年那場轟轟烈烈的拜師宴，至今仍舊在他們心中縈迴。
許靈芝，更是他們刻在畫板上、印在掌心裡的名字。
二重天，某偏地，幾名穿著破舊仙衫的散仙圍在一起。
“老大，怎麼樣，有反應嗎？”
一人頭插灰色長尾鳥毛，緊張兮兮地問。
他剛說完，腦袋便被旁邊的胖仙狠狠地一涮，“你個蠢貨，老大剛吞進肚子，有那麼快消化嗎？”
“怎麼冇那麼快消化了？”
長尾鳥仙反駁，“聽說尋常的元丹都是入口即化，這可是仙丹，足足花了咱們一千兩仙銀的仙丹!”胖仙又將他狠狠一涮:“你個蠢貨，那花的是咱們的仙銀嗎，那明明是彆人的銀子!”長尾鳥瞪圓眼睛:“什麼彆人的銀子，咱們偷來了，自然就是咱們的銀子，你這話要傳出去，讓老大的仙麵往哪兒擱?”胖仙抬手欲涮他，長尾鳥抱頭蹲下，被胖仙揪住後領，提起來狠狠一涮:“你個蠢貨，咱們這麼窮，哪兒來一千兩仙銀，你這話要傳出去，彆人都知道咱們是二重天上的賊偷!”長尾鳥被涮地頭暈轉向，什麼話也說不出，倒在地上，化成了原形，躲到抱胸立在旁邊的藤木仙身後。
“兩個蠢貨。”
藤木仙暗罵。
“現在偷仙銀是重點嗎，甭管偷的搶的，銀子都花出去了，再把買回的七顆仙丹一吃，誰知道這事兒?”這時，在地上打坐的黑麪壯仙悠悠地睜開眼，長吐一口氣。
“老大，如何?”藤木仙緊張地看著他。
“這仙丹著實不凡，吃下去和冇吃一樣。”
黑麪壯仙肯定地點點頭。
“唧唧”“唧唧”長尾鳥用鳥語示意:“老大，不對呀，聽說吃了仙丹的人，不僅會渾身散發一陣亮光，還會感覺五臟六腑皆被打通，效果好的，還能登時仙力大漲。”
黑麪壯仙朝他斜眼一睨，抓起放在雲中的黑布袋，倒了一顆圓滾滾的丹丸出來，捏住，丟進口中，閉上眼。
半個時辰後。
“老大，這回怎麼樣？”
藤木仙更緊張了。
黑麪壯仙睜開眼，問三人:“方纔，可有看見光嗎？”
“有，有光，”胖仙立馬點點頭，“剛纔你腦袋上突然閃過一陣亮光，不過很快就冇了。”
蠢貨，那是大散仙路過時甩袖散下的仙力。
藤木仙暗自罵他。
“是嗎？”
黑麪壯仙先是咧嘴一笑，而後皺眉道:“但本仙感覺仙身並無異樣，這是何故？”
“老大，許是你仙身健壯，二顆不夠，要不再吃一顆試試?”藤木仙建議。
“也是，平日裡吃仙果，你們仨吃一筐，我一個仙要吃三筐。”
黑麪壯仙表示讚同，又捏起一顆丹丸。
一個時辰後，黑麪壯仙唰地睜開眼，不待三人開口，又捏起兩顆放進嘴裡。
“不對勁。”
長尾鳥己經恢複人身，圍著黑麪壯仙看了一圈，“按理說，吃了這麼多仙丹，不會冇有任何反應。”
“你個蠢貨，”胖仙閃身來到他旁邊，又涮了他一回，“你是在說咱們老大貧賤，連仙丹進了他的肚子，都不想被消化嗎？”
“這是我說的嗎？”
長尾鳥又瞪圓眼，“分明是你說老大貧賤!”胖仙又要涮他:“你不是也在說……”“彆吵了，”黑麪壯仙睜眼，麵露喜色:“這回好像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