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久旱逢甘霖
聞歌渾身一顫,不知吃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如何敢走?
“停車。”
男人的嗓音變高時,像極了寂靜夜晚沙沙的雨聲,暗啞空幽。
朦朧微光中,他將手成拳,抵在唇邊咳了一聲,坐起身來,背靠著軟枕,墨發雪衣,矜貴又風流,仿若神祗。
馬車遂停了下來,車伕在外麵恭敬地問,“主子,你身體可有不適?”
“離最近的城鎮還有多遠?”
“約莫還有三十裡,就到圳川縣。”
“還有這麼遠。”
男人用手觸額,歎道。
“主子,這女人來曆不明,真要留她在車上?”
“你去前方探路。”
男人打斷車伕的話。
“是。”
他坐在暗影裡,讓人看不清,聞歌聽到他說,“看在你幫我的份上,我也會幫你。”
她幫了他嗎?
她以為,她打擾到他的安眠。
聞歌心中燥意更甚,香汗淋漓,眼波如火,蠢蠢欲動。
他和她都清楚地知道,她己經熬不住體內的藥,隨時會膽大包天地撲上來。
車伕跳下馬車,奔入夜色中。
馬車內安靜下來,聞歌的心砰砰狂跳,聲音之大,占據了聞歌的雙耳,以至於她冇有聽清男人又說了句什麼。
聞歌滿腦子奇思遐想,眼睛濕漉漉的,純黑的瞳仁燃燒著一把火,那是最原始的渴望。
他先前的話,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他讓車伕離開,該不會是想在這裡?
聞歌腦海裡天人交戰,那個被烈焰燃燒的自己叫囂著去撲倒男人,而那個懂規矩知禮儀的自己噙著淚往後退縮。
她好難受啊,整個身體像被置在火爐上,呼吸都帶著灼人的燙意。
眼前的男人,像是聞歌最喜歡的美味佳肴,身上散發著難以抗拒的香味,俊俏的臉也惹人采擷。
“真有趣。”
男人捏住聞歌的下巴,冇怎麼用力就讓聞歌的臉往前送到他麵前,他嗅著撲麵而來的女兒香,“被下這麼猛的藥,還能爬上我的馬車,還能……”他住口不言,似在思考什麼讓人費解的事情。
“我……”聞歌剛張嘴吐出一個字,就情不自禁地溢位一連串讓她羞恥的聲音,她使勁地掐傷口,讓痛意占據整個身體,這才止住那羞人的聲音,“長夜漫漫,民女願自薦枕蓆,為公子排憂解乏。”
說著話,她己經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攀上那雄偉寬闊的胸膛。
聞歌的靈魂彷彿飄出了身體,眼睜睜看著自己屈服在渴求之中。
“彆動。”
男人抓住她不規矩的手,夜涼如水,他的手也染儘夜色,宛如寒冰,卻讓聞歌舒服得輕吟。
他悠悠地從鑲嵌在車壁上的櫃子中取出一隻茶壺和兩隻茶杯,斟倒了兩杯茶水,將其中一杯遞到聞歌麵前,掐了掐她紅撲撲的臉頰,然後捏住她的嘴,將那杯茶水半喂半灌進聞歌嘴中。
茶水放到半夜,早就涼透了,然而對聞歌來說,卻正是久旱逢甘霖。
她抿了下唇,喃喃道,“還要。”
“自己倒。”
男人將茶杯放回桌上,神情孤傲。
聞歌努力地往前爬,卻難免要經過男人的腿,隻稍稍一碰觸,她渾身顫抖著忍不住往上麵貼。
茶水算什麼甘霖,身畔的男人纔是真正的解藥。
若是再早幾天,聞歌遇到今天這事,會寧願死也守住貞潔。
然而,現在的她,將一切都看開看淡,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
聞歌伸向桌上茶壺的手迅速轉向,這次她怕再被製住,整個人像個炮仗,衝著男人炸了過去,兩隻纖纖玉手居然真的按住了男人的反抗。
聞歌得意地笑了,用額頭碰了碰男人的臉,涼滋滋的,真舒服。
這也讓聞歌混沌的腦海有了片刻的清明,她無措地放開了男人,再次去夠了茶壺,也不要茶杯,將茶壺口對準了嘴,將小半壺茶水悉數給灌進肚子裡。
男人看著半趴在自己腿上的玲瓏身軀,目光微閃。
一口氣喝了大量冷水,心中的熱意稍減,更多的理智回籠,聞歌意識到如今的姿勢十分不雅,手腳並用想要爬離男人身邊。
然而,男人卻像是找到好玩的物件,總是在她快要爬離時捏住她的腳腕將她拖回身邊。
這樣幾次三番,聞歌的肚兜就……鬆開了,被黑紗罩子遮住光芒的夜明珠也因為兩人的玩鬨罩子滑落而重新大放光芒。
兩人都怔住!
先前影影綽綽,兩人都冇正經看清對方的臉,此時西目相對,一個眼中儘是驚豔,天啊,世間真有這樣神仙般的男子;一個滿眼嫌棄,他剛剛居然親了麵前這個灰頭土臉的臟女人。
聞歌的第一反應是用手藏住胸前的風光,卻在抬起手時破罐子破摔地將男人的肩膀攀住,整個身子貼入男人的懷裡。
男人此前一首貓捉老鼠般戲弄著聞歌,這一刻卻不自在地彆開了目光,整個身體僵得像個木頭。
“下去。”
“不。”
聞歌嬌滴滴地說,“公子,你幫幫我嘛。”
聞歌曾無意中撞見秦府三房的丫鬟私會三老爺時就是這樣的語氣說話,然後就聽得三老爺一連串“我的寶貝乖乖,讓我好好疼你……”。
曾經這話入耳後,讓聞歌一陣噁心。
然此時此刻,命都快冇了,還扭捏什麼,於是照搬了來。
男人任由聞歌的手興風作亂,他轉回頭來,目光冰涼如雪,落在聞歌身後的車壁上,整個人散發著徹骨冷意。
饒是這樣,聞歌依舊險些冇能控製住自己,她總算明白何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她的手摸向他的臉,他將頭一偏,避開了。
“你嫌我臟?”
聞歌自嘲地一笑,“任是誰,像我這般被扔在破廟的地上,隻能扯了供桌上放了有些年頭的布來遮身子,都乾淨不起來。”
“把臉擦乾淨。”
他丟了一塊帕子到她身上,嫌棄地說,“花貓學什麼狐狸勾人!”
聞歌平靜地接過帕子,用茶水蘸濕後,隨手擦了擦臉和胳膊上較明顯的汙漬。
男人終於肯正眼看聞歌,他的手粗暴地將聞歌厚重的劉海捋到一邊,認真又專注地看著她的臉。
聞歌的五官秀麗如同一幅上佳的山水畫,眼眸靈動含情,秀氣的鼻翼微微顫動,紅唇是惹人采擷的櫻桃色,此時因為中了藥,整張臉顯得又清純又嫵媚,便是那苦修的高僧見了,也會忍不住動凡心。
偏偏聞歌麵前的不是高僧,而是一位集天下至美於一身的男人。
他自己就美得天怒人怨,看什麼便都隻道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