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跑到樓下,推開勞資科的門,腦袋進去身體在外麵:“劉師傅,走,抽菸去啊。”

“你歲數不大,哪裡那麼大的煙癮。”

“你就坑害我們劉師傅吧。”

勞資科的同事們七嘴八舌。

老劉把檔案袋往桌子上一扔,摘掉老花鏡:“小關,咱們聽他們的,就彆出去抽菸去了。”

關誌遠:“在你們辦公室抽?”

“走走走,趕緊走吧你們。”

關誌遠和老劉被大家推出來,又從東邊上到六樓小陽台,一人叼上一根吞雲吐霧。

“劉師傅,昨天一起打水那個後勤處的男的叫什麼啊?”

“你是說二十七八那個小夥子?”

“是,我看他挺老實的。”

“姓李,叫李什麼來的忘了。小李子是電工和維修工,他們後勤處就指著他乾活了。”

關誌遠:“不會呀,後勤處這麼多事兒,這麼多人。”

老劉撇撇嘴:“你是不知道,後勤處那些都是關係進來的,找一個輕省工作,掙錢又不少。一大堆人就冇幾個乾正事的。幾年前這小夥子還在車間的時候,後勤處亂七八糟的,遇到點事冇人乾活,後來想著不是這麼回事,就找個專門乾活的。”

關誌遠無語了。

合著這位小李子是專職乾活的,其餘一大幫人是專門盯著他乾活的。

老劉:“你說人家專門乾活就乾活吧,打個水還得他來,那一大幫在辦公室抽菸喝水看報紙,一待就是半天。這也冇啥,從車間出來收入也冇少,但是你們這麼指使人家,每年拉煤,每次氣站和油站收入都跟他不沾邊,去年年底他們分小金庫,小李子也是最少的。忒他媽不乾人事了。”

老劉那是百無禁忌,什麼話都敢說。

氣站油站按說應該盈利不少,但每年盈利超不過八千去,那些錢都哪去了?

誰誰誰是誰媳婦,誰誰誰是誰侄女,好多都是縣裡的關係,老劉簡直是如數家珍。

關誌遠聽著聽著,心裡開始為小李子默哀。

這些人是一個都得罪不起啊。

老劉:“你看這辦公樓裡,這兩年進來的有七八個,四個男的四個女的,這四個男的三個在技術科,還有你也是頂事的。彆說你是怎麼來的,來了你頂事就是真本事。剩下四個女的就彆說了,三個縣裡的,一個是銷售科裡的。四個人就冇什麼事兒,多餘。”

關誌遠:“那不能,至少看著賞心悅目。”

老劉:“不是說你喜歡昨天考察那個小姑娘嗎,你還吃著碗裡的望著鍋裡的?”

關誌遠:“……”

尼瑪,要不要這麼快啊。

老劉湊過來壓低聲音:“離得太遠不好下手,我跟你說,我們勞資的小袁,你看是高中生,和你同歲,模樣一般,但一看屁股蛋字就是好生養的,而且在辦公室裡一聊起你,眼睛都放光。”

捅一下關誌遠:“你可彆看不上,她老媽是副縣長。”

關誌遠哭笑不得:“怎麼聊著聊著拐彎了?”

老劉:“多大歲數了,該找朋友了。”

關誌遠:“我還不想結婚呢,找個暖被窩的差不多。”

老劉:“那你幾把不是耍流氓嘛,我跟你說,耍流氓彆跟老實姑娘耍,就得跟這些冇什麼本事,全他媽通過關係來的人耍流氓。”

“哎,辦公室周姐咋回事啊,說話那麼噎人。”

“我可跟你說,那老孃們咱們縣二把手大姨子,不過人家也不待見她,就直說了,在這兒有個穩定輕省工作就得了,人情人家該記著就記著,虧不了咱們。”

兩個人聊了半個多小時,關誌遠回辦公室一看,老李同誌果然走了。

喝一口涼茶,感覺不怎麼香,也懶得重新沏茶了,這種大茶杯泡茶的方法喝不出茶葉的香來。

坐在沙發上仔細回想關於成品庫的問題。

年初前任王廠長因為經濟和生活作風被提前退休,隨後全麵盤點成品庫一次,發現虧空三百多萬。

數額巨大,又重新盤點一次,發現虧空是二百九十八萬。

至此,盤點的公信力已經蕩然無存。

六月底半年盤點,結果盤虧八十多萬。具體是多少不好說,因為上兩次盤點結果不一樣,哪個都不能作為盤點的期初數。

為了摸清數據,七月一號再次開始盤點,結果盤虧六十多萬。

四次盤點,次次不一樣,對於盤點的準確性都產生了質疑。其實李福國也冇辦法,就像是昨天出現的情況,庫房明明給銷售科的反饋是有這些存貨,銷售科通知生產和成品車間這個訂單不著急。

生產科在訂單上聽銷售科的,但庫房的情況亂七八糟,索性留個心眼再問一遍李福國,李福國去庫房,本來前些天還有的貨,現在找不到了。他回生產科冇有,生產科冇有改生產單,也冇有通知相關部門。他們冇法通知,都知道成品庫亂。

成品車間按道理應該聽生產科的,但他們聽到了銷售科的說法,心裡就覺得生產科忒他媽不靠譜。生產任務又重,就聽從了銷售科的。

從銷售科那裡,這批貨本來說好的著急,後來又不著急了,到現在還存在庫房,也有錯誤。

這件事就等於生產科銷售科和成品車間圍繞庫房,四方都出了錯誤,而庫房的問題最嚴重。

其實無論是現在還是前世,他對李福國和金胖子兩個人都看不清楚。

李福國這個人也許他擔不起這個責任,因為他遇事就躲,不想擔責,想找個人來頂缸。但也有對方能力確實不夠的原因,不知道如何處理。而且前世最後的結果是李福國並冇有從中獲利,也冇必要。

這貨家裡在二環裡有一間半房,過兩年拆遷會分幾套房,不差錢。最關鍵是他膽小。

看不清楚他是因為不知道他是故意害自己,還是純粹誰接手都行,就是不能落自己手裡。

金胖子和李福國正相反,這貨膽子大,但也不收錢,平時收點菸酒,收錢是不收的,調查結果是這樣。

不一樣的是金胖子想要努力改變一些,但是不是真的努力,還是和李福國一樣其實很清楚其中的貓膩,卻繞著走。或者不敢觸碰這顆大雷。

真正想乾事兒的是廠長趙廣生,三十三歲,以前是技術廠長,現在正想著大展宏圖大乾一場。前世受到牽連在集團公司當閒職去了。

算下來這些廠領導,車間領導和部門領導也就這個人使勁的想乾點事。

另外一個就是金胖子還有精加工車間的王輝他們兩個人也是乾點事兒,至少表現是這樣,但是平時也拿點兒東西收點兒好處,乾事的成果其實也不大。

剩下差不多有一半的人像是李福國這樣的,基本上遇到事兒能躲就躲,自己可能不占便宜,但彆人占便宜也自己也就默認了。

還有一半兒呢,那就是能占便宜就占便宜,能坑公家一萬,絕對不坑九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