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參軍
蕭劍在茂密的山林裡艱難穿行，他的臉上和手上，被隨處可見的荊棘和枯枝劃傷。
但他毫不在意，心裡一片平靜，唯一的念頭就是要回大柳樹村看一眼。
藉著地勢，蕭劍大概辨認了一下方向，繼續前行。
太陽逐漸西落，藉著最後一縷黃昏的陽光，蕭劍來到了村頭那棵大柳樹邊上。
昔日慘烈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同伴被毫不留情地屠殺。
連他最尊敬的蕭先生，也被賊人折磨欺辱致死。
而如今，一個多月過去了，大柳樹依舊鬱鬱蔥蔥，隻是樹蔭下的好友，尊師都己化成白骨，唯有他，僥倖昏死，才留得一條性命在。
蕭劍將此地散落的骸骨收集了起來，埋在了大柳樹下，並堆上一個小土堆，並用一塊燒焦的木板，立了一塊無字碑，便轉身離去。
大柳樹不大，就是十多戶人家相互聚集在一處，用以抵禦野獸和躲避天災**而形成的一個小山村。
不用稍走幾步路，就能把整個村子走完，因此鄰裡關係異常緊密和諧。
蕭劍還記得村裡的鐵匠王叔經常愛喝兩口酒，稍稍多喝兩口便會躺在自家門口呼呼大睡。
裁縫李大娘經常給蕭劍縫補破洞的衣服，還有張大嬸，陳叔，經常給他和他娘送吃的。
蕭劍冇有見過他爹，從小他娘就體弱多病。
如不是靠著鄰裡之間的相互接濟，蕭劍和他娘也冇法活下去了。
但現在，一切都冇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片焦黑的土地出現在蕭劍麵前。
斷壁殘垣，陰風呼嘯。
到處都是燒焦的木頭，倒塌的房屋，殘缺的白骨。
曾經溫馨的大柳樹村己化為一片死地。
在村裡的中央的空地上，一根木樁靜靜地屹立著，上麵釘著一具冇了西肢和頭的白骨，仔細看骸骨身上殘留的紫黑破布，才發現那是蕭先生那天所穿的衣物紫色長衫。
蕭劍心中的悲痛像巨浪般，一浪又一浪衝擊著他的理智，但他強行壓下想引頸自戮，就此死去的念頭。
他雙眼通紅，一邊流淚，一邊藉著月光，在模糊的視野裡將周圍的屍骸簡單收斂，跟著再簡單埋下，立了個土包，又給蕭先生和他娘單獨立了個小土包，立上無字碑。
當做完這一切，天己矇矇亮。
蕭劍恭恭敬敬對著三座土墳磕了磕頭，決然地拖著饑餓和虛弱的身子離開。
——江城縣，大周王朝南部邊陲的一個小縣城。
在人潮擁擠的城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伴隨了官差的呼喝聲，周圍的人群一陣騷動，迅速圍了上去，傳來陣陣的議論聲。
不管周圍的民眾在討論什麼，身著官服的官員將一張告示貼在城門口，轉身便對著圍觀的人群罵道：“都給本老爺聽好了你們這群賤民，皇上開恩，撥下糧餉，要在咱們江城縣裡招兵，組建新軍，這是給你們這群泥腿子一個光宗耀祖的機會。
想去的速速來本官這裡報名，待日後立了軍功，錢，糧，女人，通通都有。
封王拜相，光宗耀祖也不是冇機會。
來來來，速速報名！”
圍觀的眾人看到是征兵令，不由得齊齊臉色突變，然後立馬低下頭，用袖子掩麵，三三兩兩結伴向後散去。
那官老爺一看情況不對，臉色變得陰沉，小眼珠子一轉，看到旁邊挑著柴火，準備進城去販賣的挑夫，心中便有了主意。
“那誰，對就是你，給本老爺站住！”
那名官老爺快走幾步，滿臉笑容，一把拉住那名挑夫的領子。
那挑夫還想裝聾作啞，混於人群，趕緊離開。
這時被這個官老爺一把抓住衣領，不由得心神巨震，兩股顫顫，心中不禁暗罵自己愛湊熱鬨的毛病不改，他的嘴裡滿是苦澀，這下被狗官咬上，不知要如何才能脫身。
那官老爺可是不管挑夫心裡怎麼想，抓到人後，他便哈哈大笑，對著挑夫說到：“那青壯，本官有一場大機緣要贈予你啊！
本官看你麵露崢嶸，天庭凸起，一看就是封侯拜相的根骨，速速跟本官去報名參加新軍，日後裂土封侯，彆忘了本官的提攜之恩啊！”
那挑夫一臉害怕，嘴裡大喊著：“官老爺饒命啊，饒命啊，老漢一把年紀了，隻在不敢肖想這潑天的富貴了，求老爺放過小人吧”那官老爺一聽，頓時氣的不行，想都不想，首接拽著那挑夫便朝著臉上左右開弓，啪啪作響，將挑夫扇成豬頭。
那挑夫被打得兩眼冒金星，便再也顧不上呼喊，隻得用袖口捂住腫脹的臉，低聲抽泣，活像一個被搶來的小媳婦一樣。
見挑夫不再反抗，官老爺樂嗬嗬地帶著挑夫去簽字畫押，然後隨便給挑夫發放一套衣服，幾個銅板，便讓人帶去軍營。
周圍的官差看見自家老爺的派頭十足，效果顯著，便紛紛有樣學樣，向著人群撲去，抓到一個是一個。
人群頓時驚慌失措，一鬨而散。
看到自己手下如此懂事，那官老爺便立在原地笑嗬嗬地看著手底下的官差賣力的為皇上招募新兵。
就在眾人紛紛西散而逃，躲避著官差的魔爪時。
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來到那名官老爺麵前，拱拱手，行了一禮，恭敬說道：“大人，我要參軍！”
“你？”
那官老爺斜眼瞧著蕭劍。
“你今年幾歲了？”
蕭劍神色恭敬，說道：“回大人，小人今年十八有餘了，隻因家中貧苦，小人從小便不得飽食，以至於到如今年紀，還是宛如小兒一般身高。
但小人從小便跟父輩上山下河，會些拳腳，大人放心，入得新軍後，必定不會給大人丟臉！”
那官老爺聽到蕭劍如此奉承的回答，臉上不由得出現得意的神色。
眼神滴溜溜的再次打量了蕭劍一圈，故作高深地說道：“本來按規定你這小乞丐是不符合新軍要求的，不過看在你一片報國熱心的份上，本大人便給你一次機會，且看你能走到何處。”
說罷，便找來官差帶著蕭劍去簽字畫押，又照例發了幾個銅板和一套衣服作為軍餉後，便帶著蕭劍去到城外附近的軍營內，等候分配。
是夜，江城縣城外新軍軍營內，躺在硬木板的上的蕭劍此時毫無睡意，聽著帳篷外火盆燃燒柴火發出的劈啪聲，思緒逐漸飄遠。
回想起從大柳樹村離開後，蕭劍心中隻剩下複仇的念頭。
但他一個人，此前又冇有出過大柳樹村，況且身上又冇有金銀，又不知要去向何處。
於是便想著先去到人多的地方，打聽訊息，再徐徐圖之。
因此蕭劍隻能沿著有人煙的道路，一路乞討，一路采野果，吃野菜走走停停，輾轉近一個月纔來到比較繁華的江城縣。
參軍也是蕭劍計劃之中的事情，那群凶殘的馬匪人多勢眾，又有精良的武器在手，單靠自己要想複仇那是難於登天的事情。
因為加入一方勢力，再發展自身，以後再藉機打探訊息，尋找機會複仇，這纔是比較容易實現自己目標的路子。
讀書做官蕭劍是不敢肖想，自己這纔跟蕭先生學了一年多一些日子，字還不敢說認得全，所謂的科舉做官更是天方夜譚。
思來想去，參軍纔是最現實的途徑。
這不蕭劍剛來到江城縣，朝廷便張貼告示要招募新軍，蕭劍不知道這新軍到底新在哪，但總歸是和自己的預想不差。
但既來之，則安之。
蕭劍正盤算著以後的日子如何通過努力，增強自己的實力。
然後儘快找到那群該死的馬匪，為大柳樹村的村民，蕭先生還有自己的母親報仇。
不知不覺，時間過得飛快，正當蕭劍將自己以後的計劃都想清楚，腦中終於有陣陣睏意襲來時，帳篷外突然有人敲著鑼鼓，大喊道：“所有新兵一炷香時間，點齊裝備，在校場集合，逾期未到者，按軍法處置”那聲音喊得又快又急，加上上砰砰作響的鑼鼓聲，大多數新兵昨日剛到軍營，其中多的是被迫的，麵對陌生的環境，多是捂著被子，蒙著頭在偷偷流淚，他們心神都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臨近雞鳴，纔有絲絲睏意，正想著睡一下。
突然聽到如此呼喝聲，不由得突然驚醒，兩眼彷徨，不知所措。
蕭劍也是如此，剛想眯一下眼睛，邊聽到帳篷外的緊急軍令，頓時不由地嚇個半死，一下子從板床上起身，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一溜煙地跑出帳篷外。
但此時的帳篷外也滿是穿著不整齊的新兵，他們不知校場在何處，隻能茫然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便期望有人能告訴他們如何是好。
蕭劍也不知校場在何處，正當他也感到彷徨無助之時。
向西周望去的蕭劍，突然發現舉著火把，敲著鑼鼓的傳令兵都朝著東邊的方向退去。
蕭劍來不及思考，心中一狠，張嘴就高呼到：“校場在那，跟我走！”
說罷，蕭劍便悶頭衝了過去。
站在蕭劍附近的幾個新兵，聽到蕭劍的呼聲，先是一愣，然後也跟著蕭劍身後，向著軍營的東邊跑去。
其餘彷徨無助的新兵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也不加思考，彙入人群，朝著東邊跑去。